正在这时，他的嘴唇动了动，再然后是舌头，舌根，喉咙……

顾恩脸色一红，匆匆起身，与他分开。

他口中的药泥已经被他尽数咽下。

他……是醒着的？

“醒……醒着的还要我喂啊？！”顾恩恼羞成怒，站起身伸手指着宫逐臣。

肖焰闻言，赶紧蹲下身子，查看宫逐臣的状况：“主子，如何了？”

不过，宫逐臣始终反应不大，好像一直在将醒未醒之际。

肖焰席地坐下，抬起右手并成掌，微皱着眉头，满脸憋得通红。

顾恩多观察了两眼，他的掌心逐渐有零星灼气挥散开来——

他在运功？！

再然后，只见那只手掌附上宫逐臣的后心，有汨汨热气自二人之间散出。

半晌过后，宫逐臣再次吐出一口血，和以前见过的不同，这一次，他吐出来的，是浓黑的血。

宫逐臣咳嗽两声，挣了眼。

妈呀，想不到肖焰还是个武林高手，内功如此深厚！

与此同时，顾行也到了。

在见到顾行的那一刹，顾恩才重新恢复了痛觉，脚踝处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她险些站不稳，是顾行扶住了她。

“王爷，微臣来迟，请王爷恕罪！”但顾行的目光，始终在宫逐臣身上。

宫逐臣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珠，太阳穴上的青筋还未熄，他沉沉眨了眨眼，道：“快带你妹妹回家，她脚上的伤很重，找个靠谱的大夫。”

一句话并不长，他却说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他从腹中吐出一般，相当吃力。

“是，王爷放心，微臣一定照顾好舍妹！”顾行跟宫逐臣保证，然后和肖焰对视一眼，各自搀扶着一个重伤之人，往下属相候的方向走去。

舍妹？

顾恩听着这两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些莫名地耳熟。

顾恩上了马车，由顾行带回了相府。

宫逐臣也上了马车，跟肖焰回了锦王府。

……

子时的锦王府外，早已没了人声，远处的商贩也都收了摊。

寂静了一晚的锦王府，因为宫逐臣回来，而重新有了动静。

宫逐臣坐在香柏木浴桶里，室内药气腾腾，白雾缭绕。

“再加一桶热水！”肖焰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相候的府丁喊了一声。

“是！”府丁转身进了水房，很快便提着水桶走了出来。

进了屋，府丁对着双眸紧闭的宫逐臣恭敬道：“王爷，小的要倒水了，若是太烫，您记得说一声……”

“嗯。”宫逐臣没有正眼，只是皱着眉，轻轻回应道。

热水哗啦啦缓缓倒入香柏木浴桶之中，过重的雾气引得边上的烛火迅速跳动了好几下，险些熄灭。

“可以了，退下吧。”肖焰开口。

“是！”府丁拎着空桶离开了宫逐臣的卧房。

药香弥漫了整个房间，药气浓烈，药味冷冽，白雾厚重。

肖焰忽然“噗通”一声，朝着宫逐臣的方向直直跪倒在地，垂首拱手，道：“肖焰今晚险些酿成大错，请主子责罚！”

字字铿锵，悔恨和愧疚从每一个字里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