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衒明白逢玉这算是答应了,脸露出来笑容。
临江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符纸,道:“收着,我会帮你的。”
萧衒将那些符纸好好收起来,冲临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着逢玉走了。
临江秋白宫院子中,钱宁陪着有些惊慌的云鹿,见她回来后连忙道:“你可回来了,外面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临江摸着云鹿的头,沉声道:“二长老说,是魔族攻过来了。”
“魔族,这里?怎么会?”钱宁不敢相信,起身就往外走,“那我去帮忙。”
“诶,”临江叫住她,犹豫了一下,只是道,“注意安全。”
钱宁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临江站在院子里,扭头对云鹿道:“我现在要做很重要的事情,小鹿就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可以吗?”
云鹿点了点头,拽住她腰间系着的璎珞。
临江安抚着她笑了笑,在地盘腿坐下,开始往外一张一张地扔出来符咒,捧出来的符咒速度或快或慢地四散飞向远方。
有些符咒负责传递回来信息,有些符咒则配合着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发挥作用。
她这样帮忙但是能帮,但是太累了,光是整理着符咒传递回来的信息,就耗费了她所有的心力,更别提还要为已知的情况安排合适的对策。
逢玉他们离开不久,云珩之内又开始下雪,等到雪花越来越大,鹅毛似的在地铺了厚厚的一层,萧衒终于回来了。
外面的魔族或是退了,或是被全部消灭。
临江的符咒和大雪一同飘扬落下,却并不是因为她将符咒收了回去。
萧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慌张往外跑的云鹿,他接住云鹿,看着小丫头蓄满眼泪的眼睛,连忙问道:“怎么了?”
云鹿嚎啕大哭,焦急到跺脚,指着秋白宫内哭着道:“血!临江!”
其实云鹿已经基本会说话了,但是几个字几个字表达意思的习惯一时间很难改正。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萧衒理解她的意思了。
萧衒松开她,连忙往秋白宫中跑去,秋白宫内的雪地一片狼藉,他始终不见临江的身影,等到来到灵池边,才看到浑身湿透,看痕迹似乎刚从池水之中拉出来的临江。
比她的状态,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身染红了衣服还有大片雪地的血色。
“临江!”
萧衒连忙冲过去,在临江鼻子探了探,或许是周围还有临江的身体温度都太低,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萧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所谓头皮发麻是什么感觉,从身翻了几个药丸给临江喂下去,才颤抖着伸出去手指探了探她的脉搏,一片安静,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怎么会……”
萧衒轻声喃喃,握住临江的手和腕部,试图从面感觉到一丝温度或者是脉搏的跳动,他离开时还好好的小师妹,现在身有无数伤口,处处深可见骨。
她那么娇生惯养,那么怕疼的人……
手中握着得不像是临江的手腕,倒像是什么冰柱子,没有温度,也没有生命。
萧衒有些崩溃,麻木地将临江抱到灵池一侧雁时与她常坐的位置去,在旁边拽着头发坐了一会儿,慌慌张张地从身摸出来一个符箓,捏紧了唤道:“师父……”
远在九幽之地,雁时手持长剑站在一处结冰的长河之,与他相对而立的,却不是可以称得是人。
那是一面峭壁,峭壁之下生长着一棵半边身子都卡在石壁之中的巨大古树,古树盘根错节,树干看去也想是几股藤蔓交缠而成。
树干周围有黑色雾气不断环绕,整片石壁之下,整整齐齐地挂着,或者说是站着数不清的人体,每一个都是四肢下垂,低头看脚的样子,形容不可谓不恐怖。
雁时莫名又想到了临江,这种场面,她一定非常讨厌。
脑海中刚刚冒出来这个念头,他腰间那个临江硬塞给他的符箓突然响了,从中传出萧衒沙哑的声音。
他心头颤了颤,连忙问道:“怎么了?”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临江,她……”
话没有说完,或许是萧衒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雁时皱了皱眉,身影消失,他消失的瞬间,九幽之中的大河冰破水流,发出滔滔声响,大河一侧的“人”们脚尖泡在水里,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动作。
守在外面的李长风见到雁时终于出来了,连忙迎了去,却见后者脸色从未有过的慌张。
风离同李长风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了?里面情况很严重?”
雁时摇了摇头,只是道了句:“你们尽快找到泅天?”
说罢他捏了个诀,再次消失。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风离无奈地道了一句,指着面前的结界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雁时是怎么进去的?”
李长风没理他,他也不指望李长风回答。
雁时离开了九幽,以速度赶回云珩时,秋白宫已经有不少人在,整个秋白宫杂乱无章,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人注意到雁时来了之后,连忙朝着他行礼,众人跟着行礼之后,再没有人敢议论什么,秋白宫又立刻安静下来。
雁时直直地落到萧衒身边,低头就看到了地身盖着一件长衫面无血色的临江。
他蹲了下来,伸出手指在临江脖子旁边碰了碰,过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面向众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是审查着什么,看了一圈之后才对着逢玉道:“先让大家都回去吧。”
逢玉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拱手应下来,转身示意来到秋白宫中的人离开。
南桃夭小心翼翼地轻声道:“师祖……”
雁时不看她,只是道了一句:“回去。”
南桃夭的脸色白了白,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开,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迟早迟早他会看到自己的。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起来初曦曾和她说过的话:雁时对她不是喜欢,是宽容,是忍让,是不在乎。
她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出了秋白宫之后,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