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村长哭声骤止住:“您是郁家后人,难道你没继承这门手艺?”
郁家后人,她娘的确是姓郁。
但她爹可跟自己说过娘亲只是个采茶女,她娘亲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茶农。
其余的她一概不知!
“我家以前是干这行当的?”
江郁吞了吞唾沫,手微微攥紧,身子也有些凉飕飕的。
村长点头,旋即一愕:“您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郁家后人?”
江郁眉梢微拧,寒冷的眸子俯瞰下来:“关于郁家的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不然”
江郁朝姜彧使了个眼神。
姜彧抽出刀,抵在他脊梁骨上。
村长一阵惊呼,双膝发软,两眼翻白便落在地上。
姜彧抿了下唇,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你把人给吓着了。”
江郁扶额:“以后,老头,小孩,女子,这三种人,手无寸铁的,你收敛一点。”
姜彧垂首站定:“对不起。”
“没事,换一个人进来。”江郁摆摆手。
姜彧去开门,看着外头茫茫的人头,目光落在方二身上。
“你,进来。”
方二欲哭无泪。
直到进来后看着地上昏阙过去的村长,还以为他是死了,双膝发软地磕在地上:“求您饶命,求您看在我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份上,求您大发慈悲”
江郁拧了下眉,抬脚走到他面前,肃声道:“郁家以前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您不会,不知道”
“让你说就说,废什么话。”
江郁伸手接过姜彧手上的刀,刀背磕着他的头。
抬眼看了下姜彧:“学着点。”
姜彧嗯了一声。
方二煞白着脸:“我说,我这就说。”
五十年前,沅陵庄来了一个青衣长衫的男人。
男人少言寡语,砌屋独居。
平日里也跟普通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有时候一出去便是三两个月才见他回。
回来时,手擒着一柄红竹伞,形神枯稿,满面烟容,踽踽斜行,时时掉头关照后面。
他身后来跟着一堆人,确切的说是尸体。
尸体头戴草帽,将头部覆盖无余,连面部轮廓也难以辨清。
身着青面长袍大褂,膀臂披挂纸钱黄表。
行走时纸钱飘飘荡荡,夜里阴风一吹,摄魂铃森森然。
纸钱撒往黑色长空,尸体踏着纸钱挪动脚步,形状恐怖,见者唯恐避之不及。
尸体成排站定在他的屋中,等着人来认领,收取佣金。
从此沅陵庄就日日狗吠不已,怨声载道,但无一人敢拦,怨极也怕极,更不敢随意招惹。
男人自称姓郁,郁家发迹于湘西辰州,世代都以赶尸为业。
赶尸,大家都忌讳,便称“走脚”。
四里乡也都知道男人的名声,来请他去走脚的也越发多。
男人的院子也越扩越大,据说他开始准备养老。
男人帮着村子里修桥搭路,村民渐渐接纳了他。
但男人只是为了让自己赶尸的时候能顺畅一点,尸体磕碰到了,容易尸变。
后来那些新修好的路也就成了赶尸的专用道,正常人不敢随意踏足。
男人赚的钱越多,甚至隐隐有霸占沅陵庄的趋势。
后来,男人有一回出去便再也没回来了,大约是死在外头,家里也不见他有个什么亲人。
从此郁家这所院子就荒废至今。
直到两天前这个自称是她家的大院的人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