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长淮讶然了一阵,别说看什么话本了,便是账本都能让他不知今夕是何年,但看他二人脸上的严肃神色不禁为自己粗陋寡闻感到些许不甘心。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旋即扬声对衙役道:“刚才是谁人下井底把尸块挖出来的?”
一衙役举高了手站出来,“小公爷,是下属,井底下确实是有红色的泥,属下在捞起那尸块的时候,确实也见到过了不少的红泥。”
江郁从方氏身旁起身,走到廊下石阶下的一块石砖上,抬起脚尖点了点,又走到门前门槛上,指了指那一处。
“这块地面上,虽然被她擦过一遍但还是有点痕迹的,这些都是红砂岩干透后的痕迹,她怕是下了井后,鞋子湿了,踩着鞋子去屋子内换衣,后来又把鞋子衣服洗好了放在这晒。”
“平常人家一年一两半银子就能过日子,所以是不会随便浪费衣服鞋履的,但你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将证据曝晒在日头下,这是有多大意,所以我说你大意失荆州,一孕傻三年。”
“所以,你旧鞋湿了才换的新鞋,我问你第一次穿新鞋子的时候你否认了事实,但看那鞋底压根什么也没沾染到,但心细如发的我仔细一看就能知道用了多久,还想来诓我,当我是他们两?”
“唉,你办案就办案,人身攻击就不对了。”管长淮悲愤道。
江郁说完,朝一脸正色的燕辞看过去:“还是,你料定了查案的人来了,就算看到了你晾晒的衣物,也会顾忌着不被别人骂作变态而不敢去碰。想钻这个空,倒是还挺聪明的。”
燕辞清了清嗓子,抬头往天。
管长淮将那方氏布鞋上的红泥与石砖上和门槛上的干透后的那几不可查的点点红色痕迹对比了下,低呼了一声:“早上的时候日光猛烈,地上也映得金灿灿的,根本没注意到,现在到了晚上,真的看到了,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江郁抬手抵着唇:“算了吧,我若不说你真看得出。”
“江郁你这是看不起我眼神是吗?你别拦住我,我看她是真膨胀了,不教训一下还真不行。”管长淮一眼刀抛过来,装腔作势便要往江郁跟前冲撞过来。
“不是我。”方氏拧动着面孔大喊着:“民妇大着肚子连走路都麻烦如何杀人?”
江郁双肩微耸,“这也我所困惑的,但不是有个词叫为母则刚吗?我是这样理解的,你们的看法呢?”
管长淮听得尽是噗呲一笑,“你别皮了好不好?这样会吓着肚子里的孩子的。”
燕辞皱着眉,“去找大夫来给她看看。”
他倒是好奇,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是如何做到杀人碎尸,还去了井下将尸块埋起来,事后还能保持如初镇定自若地销毁证据。
江郁一把抓了那方氏的手。
方氏猝不及防,手脚挣动不已,另一只手伸起便要往江郁脸上扫。
燕辞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手掐在她脖子上控制着。
“别乱动,否则等下会对你的孩子怎样就说不准了。”
管长淮也跑了过来,面带疑惑:“江郁,你们学堂开始教医术了,我怎没听说过?”
“做一行爱一行。”昨天晚上才刚是剃头匠,现在又成了女医,这奇幻的人生,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没原则没底线。”管长淮抿着嘴角。
说白了就是她三心二意的借口。
江郁没理会他的话,手把着方氏的脉,眸色渐渐地冷凝下来,“有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