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早市在第一声开城门响动后就开始了,城门长街上喧嚷,不远处旗帆在巷口处飘飘扬扬,时远时近的叫卖声音不断,颇有韵律。
近前的小孩子将掉落在地的陀螺捡起,又快速地跑开,身后追随着一群同年岁的孩童,笑笑闹闹地走远。
面摊小二还在跟一身材横向发福的妇女讲道理,妇女讨价还价,硬是说那碗面不值这么些银两,若是不信自己还可以露一手给他瞧瞧看。老板摆摆手放妇女离开,他还要做生意,可没空把灶台让出来给人耍猴戏。
“说好了在府衙碰头,你却还在这里吃面。”
眼前蓦地覆下一片阴影,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凉薄和质问。
江郁吸溜了一口面条,再抬起头,真诚地给他道了声歉。
道歉来得猝不及防,江郁的真心实意背地里让人惶恐难安。
管长淮不依不饶:“我不是跟你说要去府衙审那方氏,这么重要的事你一句道歉就完了?”
蓦地手心微攥,又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事,昨晚何仙的尸体被偷了?”
江郁小嘴张得可以塞入一个鸡蛋,连忙吃个口面缓了缓。
最后混淆着惊悚和美味打着嗝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本来就放在府衙里好好的,说不见就不见。”
管长淮顿了一顿,又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看守尸体的老头子听错了,说是昨夜死者自己爬起来走掉的。你信吗?但那老头子吓得不轻,看样子也不像在说谎。”
“这样啊,那你怎么不看好她”江郁语气轻轻一飘,目光望向那浮在羊肉面上的油:“估计是牢狱里伙食不好才让她有机会跑路,这真是耸人听闻了。”
“你还真信,我宁愿信她是被人给偷走的。”
管长淮语气拔高:“这件事还不能说出去,知道吗?”这话说出去得引起多大的乱子,管长淮相信江郁不会不清楚。
江郁嘴角轻轻一勾起,点了下头。估计谁也没想到,那个有偷尸癖的人就是自己。
管长淮气怒地腿一蹬,将椅子从桌下拉出,坐在江郁对面,手一把抚在那桌沿,重重一握:“我哪知道她会长腿跑,还是背地里有人在偷尸体,方氏的案子还没彻底判定,何仙的尸体又不见,是我看守不利,要不是”
想到自己昨晚还被人给摆了一道才会让何仙的尸体荡然无踪,至今也摸不准那许家小姐的套路。
“要不是啥?”江郁把整个碗都捧起来喝汤,实则是借此掩饰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
管长淮看她这幅吃相,肚子莫名其妙地也饿了,抬手招了招小二:“来一碗牛肉面。”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算账。
小二应声后,管长淮又补充:“再来一碗羊杂面。”
江郁将碗放下,“你胃口不小。”
管长淮语气轻飘飘:“请你吃,感觉你还能再吃一碗的样子。”
“为啥?”心底小小的疑惑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的难道还要再给自己下药,真是不择手段,越挫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