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彧心下微顿,目光晦涩了几分,心底如针一样让人难受,“是我让她生气了。”
对于自家外孙这种颓丧的样子,路斩风亦是摇头叹气。
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种时候却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都要怪他自个当初设什么不好,偏生要在竹林设阵,现下好了,把人姑娘家给困在里面了,自个设的阵自己还想不出来如何进出,也难怪江郁要生他的气。里面的人要是出现个什么好歹那该怎么办?
折戬真心为侯爷鸣不平,道:“这事怎能怪侯爷,又不是侯爷让她进去的。”
路斩风拍了拍姜彧的肩侧,不知是叹是哀:“孩子,你怎么就想不清楚在家还搞什么阵呢?”
姜彧抿了抿唇,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真的是也越来越不喜欢以前的自己,成天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乱七糟的东西。问起折戬,他竟说也不知道。
其实折戬当时不过也只是听得他说了几句,具体的更不是很懂,只道:“抓坏人用的,您还让暗卫严格把守着周围,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让柳小姐跑进去了,喊了她好几遍都不出来,若不是最后小公爷进去救,不过,现下两人估计都”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找到了找到人了”所取代。
“出来了,这人不是出来了。”
路斩风忽然拍了下大腿。
原守卫竹林的护卫簇拥着两人出来。
“你,小管啊,你怎么也跑进去里面的?”路斩风询问。
管长淮甩了甩身上的包袱:“要不是她,我早就出来了,没时间说那么多,先给她看看没事吧。”
后面还背着一人,很明显便是失踪后晕厥的柳皎皎。
路斩风急上前给她探脉:“幸好,人无大恙,找到了就好。”
“那江郁呢?江郁怎么没出来?”压抑了许久未曾开口,从出来的人中并未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姜彧面色冷凝,趁人不备之际便也疾步往里而去。
“你不能进去。”管长淮疾步上前拽住他:“里面凶险万分,我都好不容易避开阵法机关出来,你进去要是再出事了。江郁若是进去寻我们,可出来的时候我们却没看到她,显然已经是掉入阵法内,你就更不能大意妄为,否则就是在给大家添乱。”
夜如泼墨,将整块天穹都倾泄上无尽暗色,乌云密布,覆下了无数明辉,阴沉沉,黑的树,黑的影,绵延成灾。
四下空荡,更让冷风有可趁之机。被吹灭了好几次的火堆好不容易再次燃起来,却面临着无柴可用的境地。
虽是竹林,可这些竹子却是同利剑,削不开,纵使力道再大,却是连一根竹叶都不能从上面剖下。
江郁冷得直抚膝盖,搓着手取暖。走进那上面看竹条究竟是什么东西,却竟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如镜子般光滑的竹子,清晰无痕。江郁怔怔然,目光好像被吸了进去。
意识到不对劲,深掐着自己的手臂清醒过来,周遭的冷却让人心间冒汗,几欲昏睡。自己身体本来的温度就异于常人,在枉死城里待过,就算再冷也能稍作忍耐。可待的时间段久了,四肢都不免开始有些发麻。自己这样也就罢了,柳皎皎如何能应对?
站起来不断地在竹林里走,蓦地听到什么响动,循着那淡淡的火光,心底确实起了疑,无柴可用哪来的火?
拨开坚硬的叶丛往前走,待见到人,眼睛便被一刺:“皎皎。”
柳皎皎目色微顿,怔怔然地盯紧她不放,眼眶凝水,猛地就像猫一样忽然跳了起来,跑到江郁面前抱着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回来找我,怎么办?你有办法出去吧?”
在她忽然不受控制弹跳起来的时候,管长淮也被她给吓倒了。
果然女人都是这般遇到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哭哭啼啼的人,方才还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原是见着熟人就控制不下了。
柳皎皎确实也是哭了,眼眶红红的,本来还能忍的,却是再看到江郁后又忍不住环住她胳膊哭了出来,“怎么不把傻子带进来,看他设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应该让他自己来尝一下苦头才对。”
江郁道:“放心,能进来就能出得去。”
隐约的火在她眼底燃出淡淡的亮,只是这一点点星火,仿若是带着与天俱来的自信。
“你有办法?”管长淮愕然。
江郁反问:“我是谁?”
管长淮拧了下眉道:“就讨厌你这般万事筹帷幄,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既然如此,怎么不决战于千里之外?”
“我要不进来还怎么破局?”
柳皎皎擦了擦眼角的泪,吸着鼻子道:“听小公爷说这是个什么破阵,你懂?”
江郁目光望着对面负伤的两个陌生人,心底起了疑。
“这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