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压根没进去。”
老仆身体忽然发抖,颤得厉害:“我一开始的确是想完成少爷的心愿,可我到了他家,这才发现,那户人家的老爷,竟是当年导致堤坝被毁,河工死亡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那户大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官,以后会连累少爷的,我就没有进去认亲。”
“可少爷知道我去而复返后,便生气地骂我忘恩负义,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哪知道还把人给气”
老仆人开始垂泪。
江郁怀疑他怕是蜡人做的。
江郁双眼微眯,说实话,他家少爷的事自己没什么兴趣,倒是另外的
“堤坝的事你说清楚点”
发大水,淹死庄稼,农户被迫转移故土,这样的事情几乎年年都发生,可这死去河工的事情,可严重许多。
老仆扑了过来,声音带着颤,握着她的肩膀道:“赵乐水,赵乐水这个人不是个好官,你去找他。”
“他是不是好官,但也挨不着你什么事。”江郁讪讪笑,又不敢逼他太急。
“可他们也害死了我家少爷啊,他贪污了那么多钱,享受大鱼大肉的日子,却从来不曾给少爷寄钱看病买药,少爷年年给他们写信,过年过节都不间断过,可他们从来都不曾回信过。”
老仆嘶声裂肺地说着,仿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江郁舔了下唇,既然明知不是好官又怎么可能会把人命看在眼底,取出手帕,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也是。”
老仆忽地声嘶力竭,瞪直眼睛看了过来。心口起伏不平,呼吸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地。
接下来,整个人便失去力气一般,艰难地咽下最口一口气,倒了下去。
江郁舔了舔下唇瓣,看向了那两人:“你们没有给他做呼吸道吗?”
竹牍拧了下眉道:“有点麻烦,毕竟我不是专业的,能让他说那么多话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了。”
澹台哈哈大笑:“说起来,还是被你给气死的,这就是所谓的气死人不偿命吧?”
江郁摇了摇头。
他俩真会给自个找理由。
澹台扭过来头朝她问起:“对了,他最后说赵乐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
江郁听这话,神色不禁宁凝重下来:“赵乐水,刑部左侍郎,肩挑河道总督重任。我不清楚他说的堤坝冲垮,河工死亡的事到底是哪一年间发生的事,若不是有他说起估计连我爹都不知道。”
竹牍拧了下眉:“要真如他所说,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以瞒得这般深?”
江郁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自大殷建朝以来,堤坝多次疏浚又多次坍塌,尤其是黄河堤坝溃烂,可怜的是当地百姓,年年被水患困扰,一旦决口泛滥,就变成鱼鳖一样,死伤无数。”
自古以来工部便是块肥差,那内务府的鸡蛋报价是很贵的,一个鸡蛋可以达到十两银子。
皇帝的钱不赚白不赚,官家的工程也是如此。当官的都想靠骗皇帝来赚钱,但是怎么骗呢?
要想骗也要有的由头才可以啊。”
所以,虽然身为河道总督,但是最不想修好河道就是河道总督。
从买材料找人工,虚报价格,批工程的人也不会去查。
批多点,批钱的人还能拿到一部分钱,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求之不得。
年年修,才会年年有余。
而且,他不也说了,只是从牢狱里调出来当河工用,就这样的身份,死了怕是也没人会去查。”
澹台看她一副面色自然地说出来这话,许是做多了亏心事才有这种深刻领悟的样子。
“这事,你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