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刚背井离乡的那会啊,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身上的衣服很薄很薄,肚子还饿得咕噜咕噜叫。”
“最开始,我们和很多落魄的家伙一样,蜷缩在由屎尿铺就的泥泞暗巷里,依偎取暖。那时我们的个子还很矮小嘛,铁隼就说,‘你俩简直就跟两只快要饿死的病猫一样,……不哭,我会将你们养成两只小狮子的。’”
“可是,就算偶尔有愿意施舍的人出现,我们也总是被其他人挤在最外围,根本抢不到什么东西。”
“又还不懂得偷窃,铁隼去偷,没偷到不说,还让人追得被迫跳进粪堆里躲避,哈哈哈……,对了,因为他不在,那次我们也差点被人贩子抓走,真的是好险呢,哈哈……,唉。”
“后来铁隼就说,他要响应金主的征召,当应召佣兵。他的个头倒是已经符合对方的条件,然而他是个瘦弱的生面孔,而且只有一个人,那个金主就欺负他,拒绝提前支付实际上是安家费的预付款。”
“他没有办法,就瞒着我们试着去卖了一次,侥幸活着回来,但雇主死了。”
“铁隼第二次活着回来时,我们才明白,就算雇主没死,铁隼也拿不到酬金,拿命去卖,最后到手的就只有作战之前分发的一点黑面包而已,仅此,而已。”
“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遇见了黑蛇,一个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他很坏的中年人,最坏最坏那种,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予了我们其他人都不曾给予的善意。”
“他丢给我们三把锋利的剥皮小刀,原话是,‘我以自己的名义给你们接活,但酬金我要拿7成,按次结算,前三次的关系点与这三把刀抵消。’”
“然后,我们就熬了过来,熬到我们靠自己也能拿到预付款和全额的尾款。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黑蛇一直是给我们七,自己拿三,而且还附带免费的情报。”
“……是不是跟某人很像,韦德大人?”
“所以实际上,他就是带我们上道的导师,在那之后,虽然双方之间并没有恢复原来的那种合作方式,但铁隼一直和他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只要他有需要,铁隼都会带着我们赶过去,至于酬金嘛,他给多少我们就拿多少咯。”
“啊,其实我们也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么穷啦,因为不想惹麻烦嘛,就是,血棘长得太好看啦哈哈哈……,所以一般都是铁隼出面对外交涉,我和血棘的关系上限自然就很少啊。”
“说起这个,到后来,我们因为自身的身份以及关系上限都太低的原因,铁隼甚至将我们赚来的关系点大部分都暂存在黑蛇那里,每次计划返回故乡之前,再去找他帮忙兑换成等价的金银以便携带。”
“告诉您一个秘密哦,我记得今年的下半年,我们存在他那里的关系点好像还有……”
……
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自从血棘苏醒后,韦德就一直被防得死死的,三个人坐在一起,血棘永远是插在中间的那个,偶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另一个人也永远是血棘。
特么的,那段时间他真的无数次浮起过那种,[干脆就刨个坑把这厮给种了吧]的念头。
总之,大家待在一块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聊天,羽焰说,韦德听,血棘则防贼似的瞪着他。
聊得多了,他自然而然地就了解到,在她们的关系网里有黑蛇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不过,羽焰好像并不愿意告诉他关于她们其他家人的情况,也从来没有提及过黑蛇的独子蛇皮。
所以在羽焰还没喊出蛇皮的名字之前,韦德远远地看见血棘变成那副模样,还以为被捶翻的是黑蛇本人。
姐妹俩合力将蛇皮移到这边的树干背风面安置、照料,韦德则走向另两个仍躺在地上的家伙,也给他们拖到了背风处。
这俩人之前也是被吓坏了,得知现在蛇皮身旁那两个急得团团转的姑娘是黑蛇的朋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心都跟着松懈了下来,几乎是韦德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大致的情况跟羽焰之前猜想的差不多,蛇皮带着两伙计在这里放哨,像他们这样三人一组的暗哨,黑蛇在附近安排有好几组,大致构成一个圈。
圈里边有他们这一趟的目标——佩特?佩罗特子爵的儿子,赏金50万关系点。
至于高空坠物嘛,这两位都表示印象中没看见有什么高空坠物,因为他们主要是留意水平方向上的动静。也就是说,这事问他们没用。
不过呢,既然狩猎者是羽焰和血棘很信任的黑蛇,韦德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因为就算着急也没用,总不能明知道黑蛇在狩猎,他还强行进去干扰,打乱人家的布局。而且还是在已经误伤了蛇皮的情况下,虽然这事也不能怪谁。
他可以不在乎黑蛇的看法,却不想为了一个落点不确定的狼酋,去逼迫现在正良心不安的羽焰和血棘。
瞄一眼那边,嗯,蛇皮的眼神已经不像智障了,状态明显在好转。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如果狼酋真的落在黑蛇的狩猎圈里,待会见面时他们先把事情解释清楚,再强调一下是看见有人形生物坠向这边才专门找过来的,或许也能分一杯……,等一下,等一下,不对,这应该是姐妹花的想法。
与她们不同,他对于狼酋完全就是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佛性心态,根本就不上心的好吗,什么几百万的酬金,什么削铁如泥的臂刃,浮云,统统都是浮云。
随口一问,也只是在表明来意而已。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轻轻松松地离开幽谷森林,对。
而这两个人的神态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他觉得,对方有将他们与价值120万的悬赏犯联系在一起。
他甚至还从侧面试探过,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沃里克家族针对他和羽焰的悬赏令上,仅注明有他韦德?贝因斯一个人的名字,羽焰只是作为他漂亮的无名同伴被悬赏。另外,那张悬赏令并没有被撤销。
很好很好。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遇见这么一群雇佣兵的收获,比找到一个堪堪给自己用完圣光术就耗光魔力的疲软狼酋还要大,真的。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融入这支实力强劲的队伍,轻而易举地摆脱掉一身的骚气。
当然了,小朋友才做选择题,大人肯定是全都要。
在搞清楚这些关键点之后,他干脆也靠坐到树干下,继续向这两个伙计了解更多的情况。
“佩罗特子爵吗?嗯……,听说这家伙干的事大多都荒唐至极,年轻时他就每天生事,将自己的家族搞得鸡飞狗跳。”
“承袭父辈的爵位后,更是直接更改领地内的律法,将矛头指向其他的下属贵族,令贵族犯法与自由民同罪。”
“等原先的贵族都杀得差不多了,他无人可用,居然将土地和执法的权利,统统都交给一个由雇佣兵、自由民还有奴隶组成的奇特团体……”
“没有谁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疯子,所以他只能到处找情妇泄欲。这本无可厚非,但令人发指的是……”
“如果女方怀孕,这个大概是想在自己死后,将领地和爵位送给那个奇特团体的家伙,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尚在腹中的孩子。”
“那个叫做芬妮?罗德尼的女人就是其中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