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沈湘沅犹豫了一下,怯生生问。
瘦轿夫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还用说?自然是带你去国公府享福咯!”
沈湘沅惊讶万分,不敢置信道:“勋国公他同意让明舟娶我了?”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让我哥俩现在就接你入府呢?”瘦轿夫嘿嘿笑着,示意她快些和他们走,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沈湘沅几乎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经他一催,便跟在二人身后往巷子里走去,却见行路的方向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越来越远,反是拐进了曲折的巷子深处。她回头再寻那顶紫色的轿子和霍九的身影,却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湘沅停下脚步,略带惊疑的问道:“怎么离国公府越来越远?”
“姑娘不知,国公府的正门是给达官贵人走的。姑娘若想进府,只能委屈一下和我们走侧门了。”瘦弱轿夫理所当然的回答说。
他的话毫无破绽,沈湘沅只得压下怀疑,只道是勋国公府礼法甚严,规矩多些也无可避免。只要能见到顾明舟,让他看到自己和孩子,即便是走的是侧门又如何?
夜渐渐黑了。大雨倾盆而落。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耳畔,一道闪电突然划亮天空——
沈湘沅看清周围,蓦然惊醒过来!
不,这绝不是前往国公府侧门的路,前方分明是一条死路!
一胖一瘦的轿夫狞笑着堵住了她的退路。
“你们要做什么——”沈湘沅求救的话尚未喊出口,脑袋上便传来重重一击,顿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胖轿夫用一条又脏又臭的麻袋自上而下整个套住她,扛起来就与瘦轿夫一路飞奔而去。
所有的行径全被夜色和雷雨声遮掩,没有一人注意。
——
夜深时候,沈湘沅醒来,只觉头痛欲裂。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浮现出的画面让她如雷击顶、惊恐万分。
四周臭烘烘、湿漉漉的,竟然是一间破败荒废的茅草屋。
她回想起了先前遭遇,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逃跑的想法。这时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用的是极粗的麻绳,绝对不可能挣脱。
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样大哥?小弟这次还算懂事吧?拿玉人楼的清倌来孝敬您!”
“哈哈,算你小子有心!快让我进去尝尝这天下第一楼的清倌人到底是个什么销魂的滋味!
“大哥快请,快请——”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沈湘沅瑟缩在茅草堆旁,惊恐的看向来人。
一个是虎背熊腰、凶相毕露的络腮胡子,另一个低头哈腰、不断谄媚的正是霍九派来的那个瘦轿夫!
络腮胡那一对凶狠的鹰隼眼野蛮霸道的扫过沈湘沅那张毫无生气、却依旧惊心动魄的绝美脸庞,扫过她那裸露在外的白皙玉颈,和那夜色遮掩不住的玲珑身段,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啧啧感叹说:“你小子果然没骗我,这玉人楼的清倌到底和那些庸脂俗粉天差地别,老子只看了一眼魂儿都快被勾走了!怪不得把那顾二公子迷得七荤八素!”
“嘿嘿,大哥喜欢就好!”瘦轿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淫笑说:“那位主子的命令只是不留活口罢了,大哥什么时候爽够了,别忘了灭口就行!”
“放心,老子做事一向很干净!”络腮胡开始迫不及待的解裤腰带。
“不……”沈湘沅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拼命往后挪动,却只是徒劳无功,单薄的衣裳一把被络腮胡撕碎,洁白如玉的身体顿时暴露在外,惹得络腮胡顿时发狂扑上来又啃又咬。
沈湘沅绝望的尖叫:“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我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了!”
络腮胡听在耳里,动作却没有放慢一分,反倒是嘲讽她:“嘁,我还以为玉人楼的清倌人该是如何的冰清玉洁,没想到也是个下流的货色!”
身体被狠狠的撕裂……直至小腹中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有东西正缓缓的向外流淌,沈湘沅才意识到,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她忍不住想嚎啕大哭,喉咙里却呜咽着发不出声音,用尽全力也只发出杜鹃啼血般的嘶鸣——
孩子、她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泪决堤般的往外流淌,混着屋顶漏下的雨水,将她凌乱的墨黑鬓发完全浸湿。她忍着剧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瘦轿夫说。
“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瘦轿夫目睹她这般惨状,并未露出丝毫同情之色,而是冷嘲热讽的说道:“若是你没有怀上这个孽种,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只可惜,你太不自量力了!试想,堂堂勋国公府怎么能容你生出这个孽种来玷污几世清名?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玷污……原来在他们的眼中,像她这样的女子,甚至不配怀上她们顾氏的孩子!
沈湘沅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笑声,“是顾明珩决定这么做的?还是顾明舟?”
不等瘦轿夫回答,她的笑声愈发尖锐刺耳、凄凉无比:“顾明舟胆小如鼠,连所爱之人都不敢娶进家门,说他雇凶杀人还真是抬举他了!果然是顾明珩吧!也只有高高在上的国公大人,才能做出这种心狠手辣、丧尽天良之事!”
“国公的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瘦轿夫忍不住嘲讽。他不愿再和沈湘沅多说一句话,却也不舍得离去。
这样得之不易的美人儿,这样活色生香的场景,怎么能只留给络腮胡一个人享用呢?他和外面那十几个兄弟都在排队等着呢!
黑沉沉的夜像一张深渊巨口,吞没掉了一切看不见的黑暗。沉甸甸的雨一声一声砸落,整个都城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无人知晓这一幕人间惨剧正在上演……
——
南方的雨水连绵,一下就是好多天,天色阴沉的不分昼夜。
破茅屋里的沈湘沅神情呆滞的仰头从屋顶的破洞里看天。她此时早已不复日前美貌,多日未进一顿像样的食物使得她的脸枯黄槁瘦,眼窝和脸颊深深陷下。她的一只眼睛乌黑发肿,早已看不见东西,额头也肿的老高,是一人在强迫她时,总是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地下砸她的头所致。
至于身体上,更是一丝不挂,连一块像样的遮羞布也没有。原本白皙滑嫩的皮肤早已不在,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痕。抓的、啃得、咬的,应有尽有,那些疤痕几乎全都溃烂生疮了,甚至还有蛆虫在伤口里蠕动。
接近大腿的地方,粘稠发黑的一滩血状的不知名物甚至已经干涸发臭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在苟延残喘着,只因为那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她那双清澈如水的桃花水眸再无往日懵懂,而是写满了仇恨,尔时与顾明舟那些浓情蜜意、甜言蜜语早就已经忘却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无穷的恨意。而害得她落入这般境地、害了她腹中孩儿性命的始作俑者——顾明珩,她更是恨不生啖其肉、渴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向他们复仇!
然而作恶之人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那络腮胡最后一次走进茅房,是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进来的。看着她变成了这般模样,先前对她的痴迷消散殆尽,冷酷的指挥手下,对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哈哈哈……”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沈湘沅却狂笑不已,用最狠毒的话语诅咒着整个勋国公府:
“我沈湘沅发誓,若有来世,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凄厉惨烈的笑声响彻不绝,盘旋在都城的天空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