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说,“遥遥,当年他抛下我去深市打拼,我不怪他,但是他不能插手我的事情。”
所以还是有怨的吧,江遥想,当年留下江律在京市,几年见不到父母,也从来没关心过他任何事情,突然又要插手他的婚姻大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太开心。
更何况江律和虞卿不仅仅是情侣,他们还是对方不可或缺的实验室搭档。
江遥知道,可是却劝不动江父。
他们父子两人是如出一辙的固执,又都好面子,不肯为了对方低头认错。
她叹了口气。
调酒师将一杯粉红色的酒推到江遥面前,“粉红女郎。”
“谢谢。”江遥垂眸,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被呛得脸红。
她之前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就算是加了柠檬汁和水,依旧呛得她脸红。
调酒师虽然青涩,但是处变不惊,指了指二维码,“一百二,微信支付。”
江遥:“……”
她头有些发晕,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视线有些模糊,江遥晃了晃脑袋,把钱转过去。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厉渡找到她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小醉鬼皱着眉头,手边还有喝了一半的酒。
“怎么喝了这么多?”厉渡声音温和,叫旁边跟他一起下来的徐望不由得侧目。
厉渡喜欢江遥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他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温柔的声音,这样温柔的去对待喜欢的人。
徐望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这样。
江遥似乎是哼唧了两声,厉渡声音温和,“遥遥,回家了。”
江遥两只手缠上了厉渡的胳膊,醉的有些神志不清,“哥哥。”
厉渡愣住了。
知道因为江律的事情她心情不好,可是这样软绵绵的叫他哥哥,厉渡觉得自己难以抵挡。
“好好照顾。”
见厉渡把江遥抱起来,徐望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厉渡点点头,抱着江遥出了Caesar。
他也喝了一点酒,所以打电话叫了司机,此时司机已经等在门口,见厉渡出来连忙给他拉开车门。
小姑娘被厉渡抱在怀里,藕节似的腿轻轻晃动,一双手抱着厉渡的脖子。
是很亲密的姿势。
不远处似乎有白光一闪而过,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
“去时迁晓园。”
一路上江遥的酒似乎是醒了点,乖乖地坐在厉渡身边。
“麻烦渡哥了。”喝醉了的江遥似乎格外乖巧,她还是有些发懵,晃了晃脑袋,“哥哥呢?”
厉渡问,“头疼?”
江遥摇摇头,又点点头。
厉渡伸手给她揉了一下脑袋,开口说道,“你哥回实验室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他心底一颤。
回家。
江遥乖乖地“嗯”了一声,任由厉渡给她按脑袋,也不知道反抗。
乖的要命。
女孩子身上清甜的香气钻进厉渡的鼻尖,厉渡身上冒出一股蒸腾的热气。
他怕这热气吓到江遥,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两分,“好点没有?”
江遥点点头,声音也轻,“谢谢渡哥。”
厉渡“嗯”了一声,不太自在的说了句没事。
十点的京市正是热闹的时候,对于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来说,繁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长宁街驶过无数豪车,霓虹灯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年轻的男女鱼贯而入,浮华又喧嚣。
迈巴赫驶出长宁街。
离开商业区,便陡然觉得人少多了,车如长虹,路灯洒下温和的灯光。
司机把两个人送到小区门口,刚想把车开进车库,江遥说,“我想下去走走。”
“我陪你。”厉渡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给江遥也打开车门。
小区门口的空地上有跳广场舞的阿姨,还有带孩子出来玩的爷爷奶奶,一个小萝卜头栽到江遥身上,江遥下意识后退两步。
高跟鞋跟太细,江遥站立不稳,一下子扭了脚。
江遥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姐姐。”小萝卜头奶声奶气的道歉,江遥坐倒在地上,“没事。”
厉渡吓了一大跳,“遥遥!”
“我没事。”江遥疼得直冒冷汗,“扭到脚了。”
这一下子把她的酒给吓醒了。
她捂着脚腕,借着灯光厉渡看到她头上豆大的汗珠,可见是疼得厉害。
厉渡打横抱起江遥,“去医院。”
所幸时迁晓园周边设施配套齐全,不远处就是一个社区医院,厉渡把江遥放在病床上,对医生说,“她扭到脚了。”
神情严肃的让医生误以为眼前这个小姑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小姑娘纤细的脚腕肿起一大块,老医生看着鞋跟直皱眉,给她上了药之后说,“这几天勤擦药,擦那个红花油就行,揉到皮肤发热。”
然后他对厉渡说,“别让你老婆穿这么细的高跟鞋。”
江遥下意识看了一眼厉渡,下意识反驳,“他不是……”
厉渡八风不动,一副受教的模样,“谢谢医生。”
老医生没听清楚江遥说什么,见厉渡态度诚恳,开了药就让这对小夫妻拿药,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么细的高跟鞋。
江遥:“……”
所以大佬你为什么不反驳。
拿了药,江遥一瘸一拐地出门,厉渡把手里的药递给江遥,然后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江遥:“?我觉得我自己能走。”
厉渡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江遥趴在他的背上,两个胳膊抱着他的脖子,手里还拿着医生给开的红花油,一晃一晃的。
夏天的夜晚月光温柔,风也静谧,只有偶尔穿过叶子哗啦哗啦的声音。
空气中是夏天草木的清香,还有厉渡身上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遥喊他,“渡哥。”
“嗯?”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有嗡嗡的声音,顺着皮肤让江遥感受到,江遥看着红花油,“没事。”
她觉得自己有好多问题要问,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江遥并不记得厉渡,或者说换个说法,她对厉渡的印象是哥哥这几个好朋友里最淡的。
她很早就离开了京市去到深市,等她从深市回来,厉渡又进了军营,好几年不回家。
“有很多疑问?”厉渡一眼就看出背上这个小女孩在想什么,江遥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厉渡微微一僵。
“有一点。”小姑娘的声音糯糯地,“不知道怎么问。”
“那遥遥就等知道怎么问了再问。”对这个小姑娘厉渡总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遥遥问什么,渡哥就答什么,好不好?”
那天夜色正好,他话语温润,江遥的心脏微微一跳,喝多了的那种眩晕感又席卷而来。
上了楼,厉渡把江遥放了下来,看了一眼小姑娘肿起来的脚踝,“自己可以吗?”
江遥点点头,被白炽灯一照,失去的理智仿佛回笼,江遥又变成了那个活泼的江遥。
“渡哥你放心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指纹锁被打开,厉渡扶着江遥进屋。
江遥被厉渡扶到沙发上,小姑娘无奈地笑笑,“渡哥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之前在剧组弄那个威亚,被机器砸到背都没事,第二天还扛着打光板到处跑。”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难过伤心来,却让厉渡听得有些难受。
能搭上以严苛认真出名的李导的线,想想也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