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仙怎么想,柳萋就是带着那黑瘦小孩儿回到自己的灵月门。
哦,就算这是仙乐大陆,未成神,本质还是肉体凡胎。
不过跟人到底不同。
毕竟他们“高人一等”。
但其实匕首划开皮肉,流出的还是红色的血液,摘掉心脏,该停止心跳的还是会死亡。
所以柳萋随意称呼他们为“人”或“仙”。
她认为区别不大。
柳萋高高在上地坐在她灵月门正殿的宝座之上,居高临下睥睨跪着的瘦小孩儿。
仙仆自然垂首。
“名字。”她冷冷地问。
小孩儿叩答:“回师尊的话,弟子江辞。”
柳萋端着自个儿的架子,高冷极了。
实则跃跃欲试,非常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尤其是这种新来的,不会显得她人设崩塌的那种!
于是她轻飘飘扫一眼仙仆。
她们弯腰,恭谨退下。
柳萋踱步至江辞身旁,语气仍是淡淡的,话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些:“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为师的嫡传弟子。”
“灵月门的宝楼有你师祖留下的仙法,你自去寻找。”柳萋顿了顿,又补充道,“可随时讨教于为师。”
她总觉得这样说话怪怪的。
可她原本不就是这样的吗?
柳萋思来想去,觉得应当是献给指引神的记忆对她遗留的影响。
江辞仍然声若蚊蝇地应声。
柳萋微微皱眉,让他抬起头来。
江辞突然颤抖了一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的脸,眼睫如同羽扇频频扇动,跟不敢见人的小兔子似的。
对上他的眼睛,饶是维持高冷面瘫的柳萋,也有些惊讶。
他的瞳孔,是很浅的金色。
几乎是白与金中间的颜色。
其实很好看,鸦羽睫,瑞凤眼,既有桃花眼的潋滟惑人,又平添丹凤眼的压迫感和锋利。
只是浅色的瞳孔,无论是人界还是仙界,亦或是魔界也不多见。
它总会令人联想到某些不祥且残忍的动物。
而且,他额头还有一道疤。
难怪这小孩儿一直不敢看人。
恐是害怕别人厌恶不喜。
柳萋心里五味杂陈,看过他的卷宗,多多少少生出几分怜悯。
她纠结着要不要固守自己的人设。
还是安慰安慰小孩儿。
最终几秒后败在他满是卑懦的目光里。
江辞突然跪下,额头触地。
“师,师尊,弟子,弟子有罪,请师尊责罚。”他连声音都抖得不像样。
柳萋微微叹息。
以仙力将他托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宽大的衣袖拂过江辞面颊和耳廓。
他闻到冰莲的香气。
柳萋定定望着他的头顶,语气虽没什么波动,却堪称轻柔:“你无罪。罢了,这两座宝山,数百殿宇,你便挑一间住下。”
“待明日,再入宝楼。”她语罢,一挥衣袖,转身迈向自个儿的宝座。
这玩意儿,又软又香,无人时窝在上面舒服极了!
叫了仙仆带他挑房间。
等到他们都出去,柳萋端挺的脊背一秒松垮下来,脱了软趴趴的缎鞋,没骨头似的窝进绵软的宝座。
整个人乐得冒泡。
妈耶,怎么这么幸福!
她修得是无情道。
用小脑瓜子想想,她来之后,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
别说精进,会不会倒退都是个未知数。
索性在仙帝的统治下,仙乐大陆暂时和平,甚至是安逸的地步,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仙尊这个级别的仙。
她还能苟一会儿。
柳萋设下结界,舒舒服服地喟叹一声,倒在那儿睡得昏天黑地。
另一边,江辞已然选好了自己的住处。
他怯怯地一指。
仙仆中等级最高的那位小仙顺着他手指看过去,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仙主寝殿的侧殿!
这不是她能安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