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江辞在期待什么。
他注定要失望了。
柳萋端端正正地打坐,连头发丝都服服帖帖。
察觉到有人进入结界。
她望过去,看不出怒意,满眼冷漠。
五米之外,江辞蓦地被迫跪下,手中端着的灵水直接泼洒一地,倏尔又化作袅袅轻雾消弥无踪。
“放肆。”
“私扰师尊,今日功课完毕。自去刑堂领罚。”
柳萋连语气都平平淡淡,仿佛根本无所谓对方的意图,只是身居高位,不悦于对方的逾矩,给予教训。
语罢,她再次闭眼。
态度就是让他滚出去。
江辞却像是今天没带眼色出门,竟然脸色煞白地“咚”得一声给她磕头。
一下又一下。
柳萋听着都觉得脑壳疼。
天知道,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自由修仙,为什么这“小男主”不能“修行靠个人”啊!
他那本仙法是师祖的师祖的。
后面的她根本就不会啊!
后悔了。
柳萋不得不睁眼看他,还不忘兢兢业业地维持自己的人设,颇有些轻蔑道:“你在逼本仙?”
她心情好了就想着要对崽子好点。
现在,糟糕透了。
她最讨厌别人上纲上线。
“不,不是,徒儿只是担心师尊,今日徒儿自去领罚,望师尊原谅徒儿……”江辞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颤着声音回答。
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柳萋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她望过去,定定地同他对视半晌。
小孩儿骨架还是瘦小。
表情坦然而真诚,眼里满是焦急和倔犟。
他似乎真的是这样想的。
而且,在努力地道歉。
柳萋心底的气稍微消了一些。
但是仍旧面无表情,冰冷淡漠。
这个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对,怎么说也比江辞的年纪大,他认错领罚不再犯就是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见识。
想了想,也就自己好好劝劝自己。
柳萋自顾自打坐。
等到江辞跪得小小的身子开始微微摇晃,柳萋才冷冷道:“出去,好好修炼,下不为例。”
江辞似乎想要对她说什么。
他还是不敢,收拾好残局退出大殿。
眼睫投下的阴影遮盖住眼睑,白术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以为是受挫了。
江辞扯出一抹愧疚而难过的笑容。
吩咐白术等仙仆退下。
柳萋在里面,听得怔了怔。
这小孩儿还挺机灵。
她是想让其他人离开的,一想到几十名仙仆在殿外密密麻麻地站着,等她发号施令,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柳萋不喜欢这些。
罢了,起都起了。
抱着“反正也没法儿休息了干脆就好好修仙”的想法,她开始今日例行修炼。
只是,于她而言,这是修错了道。
其实真的冷情冷心以修炼这无情道她并不是做不到。
只是,她眼有杂念,心含贪欲。
若最后真要她做“杀妻证道”这种事情,那根本不可能。
倒不如,另辟蹊径。
柳萋不再打坐,意识在自己的芥子空间内搜寻,最后还真找到老祖宗留下的古籍。
上面写着,如何毁道重修。
法子并不难,也不需要多么稀罕的天材地宝。
只是,大多数修仙者,根本无法舍弃这几乎倾注了半生心血的修为,从凡仙重新开始。
这总得有个万全之策。
柳萋微微叹气,托腮,嘟了嘟嘴。
她得有人保护,以防不测。
唔,说到这儿,不知宗主或者怪老头靠不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