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历练的时间越来越近。

灵月长老称要闭关。

最后几天连江辞也没能见到师尊。

剑灵长老赠他“月辰”时说：“灵月闭关，没有数万年恐不会现身，你便自我修行。”

江辞应下。

此次下山共二十位弟子，栾弘方作为宗主嫡系，又极有威望，宗主便令他带队。

原本只要求新拜入宗门的弟子下山，最后却不知怎的改了命令。

除却私有储物袋，宗门统一分发储物戒、传送卷宗以及相同的丹药等物品。

许是江辞比试场一战声名鹊起，栾弘方显出几分重视。

然大多数时间都一视同仁。

萧鸿云似乎已经缓过来，仍旧是傲骨无双的少年郎，队伍自山下吴城除妖后休整，竟隐隐有以其为尊的苗头。

所以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柳萋挥散徒弟给她送来的传信，坐在自个儿闭关的炼室内，面无表情。

半晌，忽而苦着脸掏出一颗丹药。

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豪情，要塞进嘴里又停住，感受着自己已然松动却仍旧充沛的仙力。

她非常的不舍！

这是什么？

这，是权力和地位，是实力！

一丸丹药，毁我无情道。

她闭关的炼室有历任灵月门祖师爷的禁制，若非仙帝修为者拼死攻入或这仙乐大陆要完，不太可能出现危险。

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重新修炼。

而且剑灵老头也承诺帮她守灵月山……

可仙尊修为怎么能轻易舍弃呢？

男主还需要她保护呢！

越想修为越倒退得厉害，柳萋哭唧唧闻一闻丹药，又腥又苦。

“师尊，您是料到弟子有这么一天嘛！”柳萋又拿下去，嘟嘟囔囔，“但凡没有这玩意儿，弟子还能再苟一下！”

可惜，她亲爱的师尊给她备好了。

柳萋深吸一口气。

闭眼，张嘴，吞下去！

嗯？

不疼？

还不等她欣喜，钻心的疼痛从麻疼开始，迅速充斥四肢百骸。

柳萋倏尔满脸煞白，她的仙丹似乎被一点点捏碎，心脏在用刀刃一片片千刀万剐。

剧烈的痛让她几乎咬碎满口牙。

很快，疼痛加剧。

眼睛如同蒙上一层阴翳，白茫茫看不清。

骨骼被一点点碾碎。

乌鸦藏在角落。

没人知道，也没人提起。

……

吴城。

江辞忽而抬头看向某个方向，不安令他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瞬。

“怎么了？”栾弘方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

江辞摇摇头。

大厅内，多数是会仙宗的弟子，还有几位零零散散坐着，瞧着是散仙。

虽说是同一个宗门，却分明散成不同的团体。

以栾弘方为首的大多是早就入了宗门的弟子，除了江辞，另一边则是以萧鸿云为中心，很有抱团的架势。

江辞不饮酒，也不吃食。

既已成仙，他们本就辟谷，只是灵食灵水这些东西或多或少能够补充仙力，且滋味也如同人间美食，很多仙友还是习惯于进食。

自下山来，江辞却从来只是同栾弘方坐着。

不过是走个过场。

江辞的思绪漫开，不知不觉又想到师尊。

她似乎也从不让白术准备灵食。

同那时一样。

可，或许当真是仙途漫漫，他这等不足挂齿之辈，在师尊眼中未留下丝毫影子。

他以为，师尊会如同那时般厌恶自己这双不祥的眼睛。

她却似乎很喜欢。

江辞垂眸端详这把月辰剑，眼底是漆黑暗沉的汹涌。

师尊，是他要找的师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