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银装素裹。
沧月城,流戍王府。
望着那被白雪覆盖着的“庭院”,苏子衿忧心的说道:“奉孝,你说我们之前实行的措施,到底有效吗?”
“王爷切勿担忧,定保百姓们无碍。”郭嘉弯身道。
听到这话,苏子衿没有丝毫的舒心,心情反而愈发的沉重,说道:“无碍吗?怕是最多也就是我们沧月城的百姓无恙。即便是禅城,怕都会有不少被冻死,饿死的吧!”
虽说他早已经命令手下给那些贫寒的百姓们送了些厚被子,以及木炭。可在石砖墙尚未铺开以前,人们住的大多还是以茅草屋,沙土墙为主。
沙土墙倒还好,虽没有后世的那种先进,可防风,防雨,防雪,防水的效果不错。即便是在这寒冬之际,烧点儿木炭取暖,盖好被子,也就能安然度过整个冬季。
可是那茅草屋,却会随着季节变冷,愈发的潮湿,刺骨。
大半个月的时间,沧月城内的贫寒百姓们都得到了王府的资助,不会出事。可收服时间不是很长的禅城,甚至于刚刚拿下的揽月城等地,怕是鞭长莫及。毕竟,即便是苏子衿大肆的将通过燕云十八骑获得的邙国财宝以及贩卖掉的牛羊皮毛等物,也堪堪可够维持一次大型的军事行动。
用这些资源解除一城之危机,尚可。太多,便吃不消。
听到苏子衿这般略带自责的话,郭嘉拱手道:“王爷,想要让百姓们过好日子,非得拥有足够多地盘不可。到那时候,经过我军的改革政策落实,会好起来的。”
至少,通过那修建的石砖墙可见,住所安危很有保障。不怕严寒,亦不怕暑。当然,这是考虑在不出人命的情况下。
看了眼郭嘉,苏子衿有些沉默。
心里想的是,看来,在未来的一年内,得尽快得到棉花种子以及蜂窝煤的制造工艺。不然,来年冬季还得面临百姓们的冻伤,冻死事件。
“王爷,酒温好了。”正在这时,乔婉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就来!”与郭嘉一齐坐好,碰了杯酒,苏子衿感慨道:“看到这酒,便想到了那刘家,吴家与王家。呵呵……听说他们几个家族最近生意不错啊!”
当初为了筹钱粮,苏子衿将自己发明的酿酒工艺交给了这几个沧月城内的大家族,本想着要离间他们之间的联络,可惜,事与愿违。时间一长,他们又走到了一块儿。即便是房玄龄这个房家代表都未能制止住。私下见面不断。
虽然调查出来的信息大多都是为了“新酒”的销路,可究竟是为了干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至少,目前还未发现他们离心之时。
郭嘉微微眯了眯眼,不在意的说道:“王爷,其实这件事情对我们也有利。”
“怎么讲?”苏子衿疑惑问道。
正了正神色,郭嘉说道:“从郭山统领那边传来的信息,目前那几个家族的商队除了在我军掌控的几个城池贩卖酒外,去的最多之地便是益州和武州。武州暂且不谈,单说那益州,很多最新消息,都是从那边传回来的。如此可见,这商队也大有前途啊!”
喝了杯酒,郭嘉接着说道:“益州有潇王坐镇,从目前情报来看,主力已经出发前往了景都。剩余不到万余兵马则要在月余后跟随潇王前去沂山。单从兵力部署观察,就算是现在我军开始攻伐,也大有可为。更别说,还有商队为我军探路。”
“噢?奉孝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尾随那些商队,进而提前研究各个城池的兵力部署以及守城之人?”苏子衿诧异道。
“然也!”郭嘉说道:“王爷,打快不打慢。更何况,在沧州的兵马本就不足。”
曾经的沧州便是流戍王的封地。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在,即便是苏盛登基为帝了,也没有哪一个王爷真正的将沧州纳入他们的版图。顶多也便是拉拢各个城池的城主府令官以及守城校尉。
小城镇守不过一两千人马,大些的,三千多人。超过四千兵马镇守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城池。
也是因此,流戍王在沧州攻伐,才有那么多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紧张。心里打的注意便是,就算占领下来,也是你自己的地盘,只要不来攻我,我便不会去主动伐你。
再加景国目前的内乱,更没人去主动出兵对付流戍王了。算是给他一个尚佳的机会来发展自身。
“既然是奉孝你提议的,那么此事便交给你们谋士团来处理。”苏子衿笑着说道。
“是,王爷!”郭嘉行礼道。
说起谋士团,苏子衿询问道:“奉孝,师子规和田闻两人表现如何?”
“禀王爷,此二人的智谋都不低,特别是那位田闻,不只有奇谋,内政也很不错。将事情处理的是井井有条。不过……”
“不必顾及,直接说!”看到郭嘉吞吞吐吐的样子,苏子衿瞪了他一眼。
“是!王爷,师子规大局观缺乏一些,不过,此人行事果断,可以充当一军之军师。另外,此人本身武艺也不低。若可能的话,属下以为,派他当一方主将也不为不可。不过,他投靠的时间尚短,即便是领军,也得有个武将跟随才行。”
“而田闻不同,此人智谋出众,内政无双,是个当随军谋士的料,更是个未来丞相的苗子。”
郭嘉竟然主动在他面前推荐人才?难得啊!难得!尽管,那两人都成了他的手下。苏子衿也很高兴。
“既得奉孝如此推崇,看来,本王还是稍稍有些眼光的。等大军出动,奉孝看着安排,如何?”苏子衿算是给郭嘉了一个承诺。
“谢王爷!”对此,郭嘉也很激动。
……
沧月城,吴家。
看着心情低落的家主,管家关切道:“老爷,您没事吧?”
“哎,吴伯,您说我们吴家该何去何从呢?”这一刻的吴诩彻底没有了身为大家族的家主威严,失魂落魄的低声道。
“老爷为何这般说?”管家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那刘家与王家?”烦闷的吴诩说道:“自从‘鲜醉酒’销路畅通之后,刘家和王家再次自负了起来。想要一举脱离流戍王的掌控。他们还要拉我们吴家下水,甚至要将家族搬迁。真是可笑啊!刘家属于外来户,可我们吴家与王家都在沧月城待了百年,岂能轻易就舍弃?”
“这……”管家浑身惊起了一身冷汗。迟疑的说道:“老爷,我们吴家可不能做这等事啊!不说能否将家族搬迁走,就算走,可是要去哪里呢?那刘家在武州有门路,王家甚至在景都有门路,只有我们吴家,除了沧州,便是益州那边认识些人。据小的听说,流戍王开春可是会有攻下沧州的打算。倘若是真,即便是去了武州或是益州,迟早也会被清算的。更别说人人都知晓的那景都,不久就成为战场,不是安家之所啊!老爷万不可大意呐!”
这位吴老管家虽然算不聪明,可随着年岁增长以及见多识广,一些浅见还是有的。
他的这番话,瞬息便让吴诩汗毛乍起,颤声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老爷莫急!”老管家安慰道:“即便是那刘家和王家有心,准备时间都不会太短。我们吴家静观其变便是。若真到了被逼无奈之际,唯有揭发他们,才能保全我们吴家。”
“啊!这?可行吗?那流戍王不会迁怒于我们吴家?”吴诩忧虑道。
“不会!顶多只是不喜欢我们吴家的做派罢了。”老管家说道:“虽然流戍王喜好改革,可是也不会彻底将世家,大族除掉。不说那房家房玄龄身居高位,是其左膀右臂。单只是我们这些家族,其也不会这般行事。改革,徐徐图之才是正途。一旦过火,那便会引起公愤。到时候,这沧州便会狼烟四起,想灭都灭不掉。”
为何老管家这般说?还不是因为世家,大族读书人多,有才智者众吗?如今的沧月城,也有正在建设的“蒙学教堂”。对应的便是教导那些寒门,百姓子弟进入学习。
其一,便是为了培养人才。其二,便是在掘世家,大族的根。
广撒网,大扫盲,总归能出来几个人才的。
当下,不大现实他们与其对立,成为死敌。
另外,苏子衿不敢做的太过,便是因为沧月城太小,世家,大族的威望也太小。可是武州,益州,甚至于景都那边不同。大家族,大世家,比比皆是。
太过针对,于他们无益。
还会使得麾下文武离心离德,得不偿失。
听到这番解释,吴诩缓缓松了口气,说道:“还是吴伯顾虑周全。那我就依你之计行事。但愿我们吴家能够渡过此难关。”
“放心吧,老爷!我们吴家会无碍的。”管家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舒了口气,吴诩轻松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