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杨廷和蒋冕毛纪和一众六部尚书环坐期间。
气氛诡谑。
九人从进入御书房开始,除了跪安之后。
朱厚熜就一言未发,淡淡的看着龙案一份文书。
气氛越平静。
众人就越感到压抑。
这种没来由的沉默,让众人心悸。
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此时触霉头说话。
即便是一向老城稳重的杨廷和,此时也不敢贸然出声。
终于,朱厚熜缓缓从龙案收回视线。
将龙案一份奏疏递给黄锦。
“龙山,给诸位爱卿念一念!”
“是,陛下!”
黄锦端着奏疏,面露凝重。
这份奏疏,正是下午曹正淳送抵陛下手的藩王资料。
带他念完,御书房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
杨廷和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陛下,太过分了!这群藩王竟如此大胆!”
见到杨廷和出声,众人这才缓和了一番面色。
纷纷出声。
“陛下,藩王根弊深重,但这番作为,未免有失大明体统!”蒋冕愤怒而言。
毛纪从座位站起,“陛下,藩王如此,想必心中已无大明王室……”
轰!
毛纪率真敢言,但此番言论未免太过大胆。
六部尚书面面相觑,冷汗之下。
藩王钦定!
那可是太祖以来,每一朝的皇子皇孙于各地就藩,是被每一朝皇帝钦点的。
藩王拥室,兼并良田,吸纳人口,也是各朝各代默许的不宣之秘。
在朝为官,谁不是火眼金睛?
可将此事放在台面说,这还是头一遭。
众臣惶惶不安,半坐之姿,已然被汗水浸透。
朱厚熜淡漠道:“那毛爱卿以为如何处理当下愚弊?”
毛纪看了看杨廷和,终于咬咬牙回道:“臣以为,当削藩!”
轰!
这次连杨廷和也目露惊惶,震惊异常。
众臣面面相觑。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竟敢在皇面前提?
可下一秒,众臣再次目瞪口呆。
啪!
朱厚熜猛的拍案而起。
“好,那就依爱卿之言,削藩!”
“啊!”这次毛纪自己却不觉出声。
杨廷和出列道:“陛下,慎重啊!这藩王……”
朱厚熜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廷和。
后者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堵在嗓子眼儿。
陛下圣威,从第一次朝开始,内阁三老六部众臣就已然见识。
此时陛下出声,傻子也明白了圣的意思。
“大明国弊深重,朕会不知?”
“藩王六百人,攀附在其的,竟有十四万多人,且侵吞良田多达十三万公顷,又无需纳农税,朕且问问诸位,这大明是朕的,还是这群藩王的?”
杨廷和震骇道:“这大明自然是陛下的!”
“那好!朕且问你,我大明共计良田几顷?农户几何?”
“这……”杨廷和愕然,看向户部尚书王缜。
“回陛下,大明良田共计一百三十万顷,农户两千九百万之多!”王缜胸有成竹。
“呵呵,听一听,都给朕听一听,光是这群藩王拥田自重,竟有我大明十分之一田地,竟不需要纳税!罪孽深重啊!”
杨廷和众人面面相觑。
朱厚熜见火候已到,定定道:“杨阁老,今日之后,在全国实行一鞭法,清丈良田,藩王与农户一并纳入税赋,以良田几何赋税!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以良田赋税?”
杨廷和嗫嚅一句,身子猛的打颤,倏然抬头,惊喜道:“陛下英明,臣鞠躬尽瘁!”
蒋冕等一干明臣立即醒悟过来。
陛下这一鞭法对于全国而言,实乃大计。
如此一来,天下良田便可以良田数目纳税。
施行之后,再无农户不敢种地,而藩王拥田不用纳税之举。
众人面一阵激动,匍匐在地,叩拜:“吾皇英明!”
“具体事项,杨阁老,无需朕再提点了吧?”
“臣惶恐!谨遵陛下旨意!”
“退下吧!”
“是陛下!”
众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杨廷和拉着几位匆匆而走的大臣。
“哥几个,走走走,带回让内人多烧几个小菜,咱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杨大人,此番陛下圣举,咱真就可以青史留名了!”
“陛下这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试问不动一兵一卒,就将藩王的饭碗给砸了,谁有这个魄力?”
“哈哈,走走走,今儿去杨大人府,一醉方休!”
众臣面露惊喜,宛如看到一颗缓缓在天边升起的启明星。
他的名字,叫做大明!
……
京都,清流河畔,阳江码头。
京都府尹祝枝山面色铁青的盯着捕快从水面之下,带出一具具尸体。
有仵作在旁忙碌不停。
良久之后,仵作来到祝枝山身旁,凝重道:
“大人,这些人都是患病而死,且背后都刻有阴沉白莲!”
“白莲?”
祝枝山瞧着二十具惨烈尸体,面震骇。
“快快快,给本官备车轿,臣要进京面圣!切莫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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