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以为在山底下等个一天两天就会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没想到没多久就有一个长得怪异的人出现在那里。我们亲眼见它吃掉了已经死掉了的五具尸体，还有十个活着的人，它的胃口巨大，有几个活着的人怕被它吃了，竟然协商合作把我三岁的孙子丢去了它那边做食物！”

阿婆声音颤抖怨恨。

“我亲眼看到它一口一口吃了我孙子，他们见它还不走，恶毒的把我儿子也丢过去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子被它吃进肚子里，是，怪物吃饱了，走了。我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火柴，乘着他们不备的时候丢到了漏油的地方。大火啊，痛快的燃起来了！看到他们痛苦煎熬的面目，我觉得一切都不痛苦了！”

“所以阿婆你也是……”何茜声音有些颤抖。

“我转世的机会已经没了，但是我的执念还在。”阿婆笑了，转头看向车窗上的一张张脸。“他们生前被困在车里，死后也是被困在车里，所以我们成了阴魂，除非有人发现我们的尸体，给我们上坟，才能去往阴界。这个地方阴气重，导致他们能看得到人，人也能看得到他们。我的执念是烧光他们，他们的执念是把活着的人丢给那只恶心的怪物做食物”

“烧不死他们，我就一直烧，一直烧。”阿婆面色坚定，一直驼着的背也因此直了些许。

程安怀沉默不语。

阴魂是烧不死的。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那只怪物。”阿婆眼泪源源不断流出来。“我的不甘，仇恨，算是放下来一半了。”

她们都知道阿婆的没放下的另一半是什么。

“留他们在人间难免也是祸害。”程安怀看向车上的那群阴魂，淡淡道。“我就帮阿婆送他们一程吧。”

程安怀出手，不是听信了阿婆的话，就算阿婆不说这么多，她也不会让这些阴魂留着继续害人。

这些阴魂因为自己的执念反复地坐上通往桐乡这条路的车，若是置之不理反而有害。

双手一掐，薄唇微动。

车上的阴魂仿佛被人牵引了般，井然有序的下了车。

何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程安怀再次掐了遍术法，不间断地念了十遍往阴咒。

不多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铃响，由远及近，由低到高。

两道白色微光急速飘了过来，黑白相间。

他们在阴魂们周身饶了几圈，阴魂们的手被一条无形的镣铐拴住。

两道光飘到程安怀几人身边又转了转，在阿婆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是我的人，你们不需要动。”程安怀连忙道。

‘唰’一声，两道光消失，连带着那些阴魂一同消失不见。

程安怀也是第一次念往阴咒，师傅说这种咒术能召来阴间的兵将，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黑白无常。

至于为什么和师傅说的有那么大的偏差，程安怀想不出来。

可能刚好黑白无常今天值班吧！

“一黑一白，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吗？”何茜看得目瞪口呆，今天这一趟回去她要好好消化消化了。

“差不多是了。”程安怀看向阿婆。“阿婆，他们有罪无罪下面的人自会评判，如果生前真有罪行，阎神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阿婆神情呆滞，似乎没想到自己痛苦这么多年的根源，全部被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解决了。

她后知后觉问道：“为什么没有把我一起带走？”

程安怀道：“他们去的是阴间，如果您也去了下面，他们能查出你生前杀过人，投胎就不容易了，我直接助你转世罢。”

阿婆浑身剧烈一震，她没有再说话，深深给程安怀鞠了一躬。

程安怀重新站好，掐了个转生诀，素手不疾不徐翻转着。

阿婆周身但光一闪，消失无踪。

“走吧？”程安怀说道。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她看向何茜。

发现何茜傻丫头还在出神发呆。

“啊啊啊？走？”何茜呆愣愣看了看四周，漆黑不见底。“我们怎么走？”

“当然是这样走了。”程安怀点了点何茜的大脑袋瓜。“阿婆之前和我说这边再往前走三十分钟差不多就有人家了，这几年铜乡的旅游业不断扩展，来往游客的必经之路都建上了民宿。”

何茜连连点头，放下了心。

她转头看向蹲在角落的妇人和妇人怀中包着的莹宝。

“要一起走吗？”何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无异。

妇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将莹宝背在身上跟了上去。

几人走后没多久，路上其中某一块的泥微微松动，在夜色中毫不起眼。

一团黑气飘了过来，黑气散开，一个修长的身影显现出来。

他的唇薄如霜，眉眼清冷，一身黑色西装与夜融为一体。

黎泽微微抬脚点了点泥面，泥面裂开。

一只手从泥里钻出，粘糊的血液渗出。

黎泽看着这只手，眉梢微微挑起。

“整个华夏能伤到我傀儡之人少之又少，这个人会是谁？”

黎泽闭上双目，想从傀儡的记忆中抓取到一些线索。

他所做的傀儡都拥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他们目标都只有一个。

蓦地睁眼，凤眸微眯。

是今天在公寓遇到的那个人。

......

几个人看着没有招牌的一栋民宿风中凌乱。

前面的同学转过身来，亮着星星眼，羡慕问道：“真好看，这是你父母给你买的吗？”

程安怀认真看着手里的书，耳朵却是一竖。

“啊哈？不是啊，这是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买的。”何茜嘻嘻笑。

程安怀肩膀不知不觉弯了弯。

“真好，光压岁钱就有这么多。”前桌的同学帮她说出了心声。

“多有啥用？买贵重的东西还是得经过父母同意的，要不然就要被没收呢。”何茜想到这个就愁眉苦脸，她还想去参加爱豆演唱会，即便有钱也不能够啊，她父母不会让的。

何茜的语气

“没兴趣”

“有多少人觉得自己所干的职业是自己喜欢的？”

“您所说的那个东西，就是刚刚车外的那只傀儡吗？”程安怀出声问道。

“丫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刚刚对付它很厉害，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傀儡，我只知道它会说话，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