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坐在丰晟的左手边。
他戳了戳丰晟,又看了一眼朝宋布军抬杯的凤陌卿。
“诶,你是怎么同凤小公子认识的?”
他说话声音压着,生怕被凤陌卿那个不饶人的听到。
丰晟眸子闪了闪,盯着乘风看了一瞬:“从小便认识。”
乘风:“???”
“她从小便在京都,同陛下形影不离,我怎的不知还有你?”
丰晟面不改色:“信不信由你。”
乘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反正陛下不知晓你。”
丰晟:“?”
乘风一口把酒喝完,又凑过去跟他哥俩好:“你可得小心些!我们陛下啊,可看中小公子了,要是知晓你同小公子那般要好,可不得把你——”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丰晟:“……”
他才知晓原来他在乘风眼中是这般模样。
不过——
他不经意地抬眼看向凤陌卿。
凤陌卿和宋布军喝着酒,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给他倒了杯茶,又继续跟宋布军程书昀聊了起来。
丰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桂花香盈满口腔。
他眼里带了笑,朝乘风轻声道:“嗯,我会小心的,不叫陛下知晓。”
……
直到程书昀吃饱喝足趴在桌上睡着了,凤陌卿才放下酒杯。
宋布军让人把乘风和程书昀带回厢房,然后朝凤陌卿和丰晟摇了摇头:“今日天色不对,怕是晚些还有雨,我去江边瞧瞧。”
凤陌卿扬了扬下巴。
几人便就散了。
丰晟带着凤陌卿往厢房的位置走。
凤陌卿喝得多了些,步子有些虚浮。
她牵着丰晟的衣角,边走边打了个酒嗝。
丰晟叹息了一声,走慢了些微微牵住她的手。
凤陌卿的手很暖,他牵上的时候指尖微微一颤。
凤小公子被牵着也不安生。
嘟嘟囔囔地嘀咕:“两个男子有何好牵的…”
丰晟闻言一顿,险些被气笑了。
他撒气般地松开凤陌卿,推开自己厢房的门就要进去,却在身后被凤陌卿推了一下。
他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回过头便见凤陌卿也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丰晟:“……”
“你进来作甚?”
凤陌卿没喝醉,也没有借酒发疯的癖好。
她在桌边坐下,挑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陛下,天黑了。”
丰晟:“……”
他恍惚想起了白日里被凤陌卿解开衣带时,说了句天还亮着。
凤陌卿见他记起来了,便凑过来。
“陛下陛下,让臣带你走罢。”
丰晟:“?”
他放下已经摸上衣带,准备将其解开的手,有些不解。
“去何处?”
凤陌卿勾着嘴角朝他招了招手。
丰晟附耳过去,耳畔是凤陌卿低语时的呼吸声。
他耳尖一红,却在听清凤陌卿所言后又不受控制地黑了脸。
……
天蒙蒙亮的时候,宋布军起床在江边检查了一番,回了府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些日子丰晟来了后,每日都会早起在院中品茶。
凤陌卿取笑他年纪轻轻活得便似个老爷子,可自己却乖乖地坐在他身旁吃桂花糕。
宋布军在空荡荡的院中顿了半晌,才转身往几人的厢房走去。
程书昀还在睡着。
另一间房里,乘风仰面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
他走了几步到凤陌卿的房门前,敲了几次没人回应。
他微微推开一些,里面却没有凤陌卿的身影。
他心跳一顿,忽的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屏住呼吸朝另一间房走了过去,没有敲门就轻轻推开——可他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丰晟的厢房也是空空如也。
他莫名有些遗憾,可遗憾之余他却是猛地反应过来。
这两人跑了!
程书昀得知丰晟和凤陌卿背着他们偷偷离开,顿时脸都气红了。
“这个凤陌卿!她!她也忒不仗义了!”
看他气鼓鼓的,乘风摇了摇头,似乎对凤陌卿这不着调的性子已经习惯了。
比起这个,他倒是把东西收拾好,先前自己带过来的一队人马早已回京,如今他们也该离开了。
因着凤陌卿不打声招呼就提前跑的事,小状元直到踏上回京的马车还是骂骂咧咧。
马车缓缓离开府衙。
宋布军在院中站了许久,少了几人,这院子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
……
这一边,偷偷离开的两人已经坐在酒馆里喝起了酒。
丰晟盯着桌上的酒壶,朝戏台边看了一眼。
戏台上,浓妆淡抹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他对面坐着凤陌卿,此时正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戏子瞧。
“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凤陌卿回过头“嗯”了一声,眼见着这场戏结束,戏子下了台才抬眼看丰晟。
“陛下,你瞧着这戏子如何?”
“无你悦目。”
“嘶。”
凤陌卿没忍住笑了一声。
“陛下怎的拿我同那女子相比?”
丰晟喝了口汤,没有说话。
“不过想来,我在陛下眼中也是极为好看的才是,你说是吗?陛下?”
丰晟低着头不看她,也知晓她定是得意地扬着眉眼笑。
他不自觉地也笑了一下,却是扯开了话题。
“在外不要叫陛下。”
“哦——那叫什么?”
丰晟想了想,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那看台上便又热闹了起来。
眼瞧着凤陌卿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丰晟冷了脸也往看台上看过去。
便见一个说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拍着板子饮了口茶。
“据说啊,在那南方的某个村庄里,有名书生在林中遇见一名受伤的女子,那女子长相模样可人,是个柔弱小姐,声称自己同家人一道去京中奔亲戚,却在途中遇到强盗,她躲避之时不慎与家人走散,又在这林中受了伤,那书生便起了恻隐之心,将这姑娘带回家中照料,因着书生家中并不富裕,那姑娘便将自己的首饰都给了书生,才在书生家中安心养伤,可一来二去,郎才女貌,二人看对了眼,书生向这女子表明心意,这女子当即便答应了,可谁知……”
说到这,老者端起杯子饮了口茶。
下方有人不耐烦地催促:“别停啊继续说!后来如何了?”
那老者笑了笑。
“谁知啊,这女子原来是只九尾狐狸!专门为了偷男子的心而来!那书生啊,当晚便被挖了心!可奇怪的是……人们后来发现,这书生临死之前竟是笑着的,不知他被挖心时,心里想着何事,竟然那般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