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无甚新意的故事罢了。

凤陌卿撇了撇嘴，她在月老那儿不知听了多少个这样的故事了。

丰晟撩着眼皮：“这书生……”

“太蠢了不是？”

“不。”

丰晟摇了摇头。

“他似乎，已经知晓那姑娘是九尾狐了。”

凤陌卿指尖顿了顿：“如何看出？”

“就凭，他临死前脸上的神情，依我看，他应当是自愿把自己的心给那姑娘的。”

凤陌卿歪着脑袋：“为何？为何他把控不了自己的情感，自愿要将心给那九尾狐？”

丰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又给凤陌卿的杯里添了些。

“因为他遇见了自己爱的人，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甚至愿意为此放下自己的生命。”

“啊？”

凤陌卿皱了皱鼻子。

“这种情感也太复杂了些…”

“不复杂。”

丰晟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凤陌卿不自觉抬眼看他，便见这人的眼里是出乎她意料的认真。

“你换个位置思考一下，若我是那书生，你是那九尾狐，我也是愿意将心给你的。”

凤陌卿心头一跳。

她未经思考就低下了头，隔了半晌才嘟嘟囔囔道：“那是自然，若我是那书生，你是九尾狐，我也会……”

丰晟眼里敛了笑，不声不响地吃着菜。

凤陌卿暗自想了一瞬，又没忍住笑了。

她可不是那食人心的九尾狐。

她是陪着丰晟一道长大的小凤凰啊……

两人吃饱喝足了，便准备离开。

凤陌卿站起身来，一个不留神却和对面走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她没站稳身子，那女子也不撒手，搂着她轻轻叫了句：“小殿下。”

凤陌卿顿时不敢动了。

这粉色衣带她最为熟悉，是在仙界时她眼睁睁看着岐锦变出来的。

“怎的，小殿下在凡间待得久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岐锦将她松开，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一旁皱着眉的小皇帝。

凤陌卿顿时有些心虚，她私自下凡的事儿谁也没告诉，本来想着他日回了天上再一一解释，没成想，竟然在凡间遇到岐锦了。

岐锦乃是她在仙界时玩的最好的女仙，她倒是不担心岐锦会埋怨她不告而别……

凤陌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丰晟。

果不其然，这小皇帝的脸都黑了。

丰晟不快倒不是因为记起了他作为仙界太子时的种种。

只是不喜看到凤陌卿同旁人那般亲昵罢了。

“陌卿，这位是？”

岐锦同凤陌卿身高相仿，若是平日里看着无甚大碍，偏生这会凤陌卿在外扮作男子。

这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看着总会让外人生出些想法。

丰晟不愿当那外人。

没等凤陌卿说话，他就伸了手将人拉过来挨在自己身边。

“倒不如先说说你是何人？”

凤陌卿无奈。

果不其然，这俩人凑在一起就让她头疼。

但当务之急是先把岐锦给哄好了才是。

她戳了戳丰晟，丰晟微微垂下眸子，便见这人朝她眨了眨眼。

丰晟：“……”

凭什么又是他闭嘴……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丰晟心头就是一跳。

他为什么会说……又？

凤陌卿哪里知晓丰晟在想什么，她见丰晟闭嘴了，连忙拖着岐锦往一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你怎的下凡来了？”

岐锦无奈：“我不下凡来看看，怎知你是以男子身份在太子殿下身边呢？”

凤陌卿轻咳一声：“男子身份在凡间方便些。”

“是方便你在凡间玩闹罢？”

岐锦哪能不知晓她，但也对她没半点办法。

凤陌卿作为天地间唯一一只凤凰，仙界众人都是宠得很。

就连那八百年都不会笑一次的太子殿下都待她与旁人不同。

思及此，岐锦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丰晟。

小皇帝冷着脸站在两人几步开外的位置，连个眼神都不给岐锦，就盯着凤陌卿的背影瞧。

她觉着好笑。

这太子殿下还真是有趣，到了凡间即使没有记忆，也是同在天上一般作态。

不过——

岐锦笑着摸了摸凤陌卿的黑发，满意地看到丰晟的脸又黑了些。

如今没有记忆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小皇帝罢了，怎的能同她争呢。

她这些年在凤陌卿身边看得一清二楚。

不仅是她，但凡是谁同凤陌卿处得好的，太子殿下都不会给那人好脸色。

对战神墨弦不也是如此？

想到此，她又记起自己下凡的任务来了。

“陌卿，你是时候回仙界了，涅槃之日在即……”

“我自有分寸，定然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岐锦你也是，怎的同师兄一般惯会操心。”

岐锦叹了口气：“若是太子殿下有记忆，也定然不会让你在此关头乱来的。”

凤陌卿顿了顿，不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丰晟。

“他现在，是小皇帝。”

“啊？”

凤陌卿没有理会岐锦的疑惑，事实上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方才那话是何意。

……

岐锦走后，凤陌卿才开始仔细思虑涅槃之事。

师兄等人都为此事担忧，她是得早些回去了。

可……

想到涅槃后丰晟定然已经渡劫结束，她就有些抑郁。

还真舍不得现在这个可人的小皇帝呢。

丰晟原本因着岐锦的事还有些不悦，可看凤陌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也就把自己那些不爽给抛到脑后了。

两人在路上边歇息边往京都的方向赶着，而这一边，比二人快上一些的乘风和程书昀已经踏进了京都的城门。

他二人原本应一道进宫，但程书昀的父亲却在宫门外让人把他拦了下来。

程府。

程书昀将行李递给管家，便直奔大厅。

程父双手背后，不知在想何事，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才放心地呼出口气。

“书昀，此番辛苦了。”

程书昀行了个礼：“父亲，不辛苦的，此番外出，孩儿同凤小公子学到了许多。”

程父有些诧异：“你同那凤小公子相处的可还好？”

程书昀点了点头，笑道：“凤小公子为人聪慧，儿子很喜欢同她相处。”

程父了然地看了他一眼：“陛下如此看中凤小公子，甚至不惜忤逆太后也要亲自前去陪同，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你同她交好最好不过，只要别结怨便可。”

他后面说的话，程书昀都没有听进去。

光是听前一句，他就已经惊讶地瞪大了眼。

原来……原来后来陪在小公子身边的男子……竟然是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