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呸,无耻之尤!
一众学子纷纷对张慎做了个“儒雅随和”的表情。
张慎自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早就习惯了,对着众人做了一个“不屑一顾”的友好互动。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个穿着儒衫的瘦弱少年,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张慎的刺激,于是一脸愠怒的跳了出来,对张慎说道:“先生明鉴,学生不服!”
张慎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此时他感觉就像是在拜堂的时候,突然有人打断,然后说“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这种事情,无论对方有没有正当理由,作为当事人,张慎都不可能怂。
“这位兄台,收我为弟子,是高师的决定,与旁人又不相干,你何来的不服?”张慎质问道。
瘦弱少年反驳道:“汝凭着熟读经典,便在此袒腹晒书,以搏声名,若天下学子纷纷效仿,岂不是斯文扫地,在下不愿先生被你这等宵小蒙蔽,特斗胆出言相劝。”
高诱,苏哲听到这瘦弱少年的话,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张慎如何应对。
或许是有瘦弱少年挑起了头,后面一众学子便多了几分胆气,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发表意见。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若是只会死记硬背,不懂经典含义,那背再多书亦是无用。”
“然也然也,吾适才也被差点被这孺子蒙蔽,想来不过会背书罢了,无甚了得……”
众人七嘴八舌地对张慎进行声讨,弄得张慎感觉像是一群苍蝇飞进了耳朵了,难受的紧,于是一脸凛然,大声制止道:“够了!你们说我只懂死记硬背,那好,尽管出题,我定会奉陪到底!”
瘦弱少年似乎就在等着张慎这句话,面色一喜,说道:“好!既然你有心自辩,在下也不愿多为难你。”
瘦弱少年说完,对着一众学子,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诸位,自古以来,诗词歌赋最能展现文人风采,不如我们考考他的诗才如何?”
众人一听,全都面面相觑,考诗才?
这就是你说的“不为难”?
这个瘦弱少年虽然身穿儒衫,但刚才他们都在私底下议论时,都表示没见过对方。
有人小声说道:“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
张慎看着他们商量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说道:“作诗就作诗,要以何为题,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诸位若是没有异议,那就由在下出题了。”
等瘦弱少年说完时,一众学子没想到张慎居然会同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哪里能想到什么好题,于是都看着瘦弱少年,拱拱手表示同意了他的做法。
瘦弱少年沉吟片刻,看着头顶飘过的一团白云,然后面露微笑,说道:“今日是七夕节,不如就以七夕为题,做一首诗如何?”
“好,好……”
瘦弱少年一说完,一众学子便开始纷纷叫好。
以七夕为题,不仅应景,而且还十分突然,不怕张慎有提前准备好的诗词,一众学子都很满意。
“七夕便七夕,这有何难!”张慎怡然不惧的说道。
这时有个学子出来补充道:“这作诗总要规定时间吧,若你一天都做不出来,我们岂不是要陪你耗上一天。”
“那兄台的意思是?”张慎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说道。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要是你作不出七夕诗,你便要向我们所有人赔礼道歉!”
“哼,不用一炷香,本少爷今日文思泉涌,待我思忖片刻,便张口就来。”
学子们都心中暗喜:狂妄自大,待会看你作不出诗来,我们怎么羞辱你!
张慎正了正衣襟,然后背着手,模仿着语文书里大诗人的形象,背着手昂首挺胸地从众人面前走过。
一步,两步……
到了第七步的时候,张慎停下了。他不是非要走这么多步,而是脑海中的诗词太多,他不知道该选那首,最后还是决定选了一首离现时期时间比较接近的诗——迢迢牵牛星。
张慎清了清嗓子,缓缓的朗诵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哗——
他真的做出来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一众学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听这诗句,平仄规范,意境深远,朗朗上口,竟然还不像是打油诗。
有学子还想死鸭子嘴硬,出来恶评一番,但不远处的苏哲却有些激动起来,全然不顾往日精心维护的守礼形象,惊声称赞道:“好好,七步成诗!此篇一出,今年再无七夕诗!”
高诱此时也是笑开了花,他收张慎做弟子,一来看中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二来也是不愿见一颗好苗子长歪了,但没想到张慎居然还有作诗的天赋。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好诗,但毕竟张慎是他刚刚收的弟子,此时夸赞的话,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于是只能谦虚的对苏哲说道:“明瑞谬赞了,哈哈……”
“良言果然慧眼如炬,此等璞玉,若是再由良言兄调教几年,只怕又是一位名士。”苏哲有些可惜的说道。
“明瑞兄,莫要再说这些,我们已是多年未见,今日定要与你痛饮三百杯,哈哈。”
苏哲也不再说什么,驱散了众学子后,与高诱扬长而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众学子有些羞恼,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责怪起那个瘦弱少年了,说道:“都怪他,今天是七夕节,说不定人家早就做好了七夕诗了。”
“对对,说不定换一个题目,那败家子就做不出来了。”
“彼其娘之,找他去!”
“对,找他说理去!”
“诶,他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的。”
“……”
此时一辆马车,正悠然的往背离城门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两个少年相视一笑。
若是让那帮学子看到,肯定会气得吐血,原来那瘦弱少年竟然是张慎安排的“托”。
那瘦弱少年率先祝贺道:“苟老大,恐怕从今天起,你‘张三郎袒腹晒书,七步成诗’的才名,要声名远播了。”
瘦弱少年祝贺完,心中竟然还有些隐隐的羡慕,心想这么好的扬名手段,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于是又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张慎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挂壁的世界岂是尔等凡人能窥探的。
没错,张慎之所以有如此超强的记忆力,完全是靠穿越给的这唯一的金手指——过目不忘,毫不夸张的说,张慎现在就是“人肉摄影机”,只要是他看过的东西,都会保存在脑海中,可以随时调阅查看。
“小九啊,叫老大就老大,你们干嘛总是要带上苟字!”
张慎虽然心中喜悦,但也没忘记纠正他的“语病”。
阿苟是张士平给张慎取的小名,曾被他吐槽过很多次,又是慎,又是苟的,这是得多怕死啊。
后来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知道了,就开始叫他“苟老大”,结果他们所有人便都这样称呼了,说是听着亲切。
哦对了,“他们”就是张慎收养的那一批书童,总共十二个。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和家人逃难过来的。
他们有的人忘了自己的名字,张慎干脆用十二生肖,从“阿鼠”到“阿猪”给他们分别取了个小名,当然他们更多的时候,都是以兄弟相称。
这瘦弱少年侯小九,就是“书童”之一,张慎见他机灵,便让他也参与了进来。
“嘿嘿,这不是显得亲切嘛,怎么样,苟老大这次我表现得还可以吧。”侯小九一副邀功的样子说道。
“还行吧,也得亏你会随机应变,我也没想到高诱会直接收我为弟子,这样一来,后面继续扬名的计划也就用不着了。”张慎对这帮好兄弟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
侯小九听到张慎的夸赞也是面色一喜,然后问道:“苟老大,你现在要去哪?不回家吗?”
“先不回,既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我们先去庄园那边看看,那玩意我们若是再弄不出来,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侯小九也是心中一凛,他知道张慎说的是什么,只要他东西能批产,后面就再不用为钱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