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能沉得住气,哪怕是内心紧张无比,但表面也绝不会露出一丝惶恐。
而像萧略这样撒谎撒到理直气壮,更是少之又少。
想想之前甘宁挨得那顿暴揍,张辽与杜峰后脊椎都“嗖嗖”冒凉风,倘若让那个家伙知道这些都是信口雌黄的…
天呐,实在是不敢往下去想了!
对于千里之外的事情,甘宁想去打探来回也得需要一定时间,而这段时间,萧略足可以把他收拾得规规矩矩。
另外一边,甘宁马不停蹄返回老巢以后,立刻派人在山下备好马车,然后自己毕恭毕敬去请被软禁些许时日的杜玲。
正如甘宁所言那样,他对杜玲并无伤害之意,这段时日以来,杜玲除了自由被限制以外,其他方面照顾得都非常好。
“请杜小姐出来一下。”
门外忽然响起甘宁的声音。
吱嘎…
房门打开,杜玲从里面走了出来:“你唤我有何事?”
“你可以走了。”甘宁沉声道。
“真的嘛?”
杜玲脸颊浮现一抹惊喜,对于她来说,整天待在匪穴之内,简直是一种煎熬。
甘宁点点头,随即躬身施礼:“在下一时糊涂,这才惊吓到杜小姐,还望包涵。”
杜玲“……”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在下斗胆,恳请杜小姐帮帮我。”
什么情况?
帮什么?
时间紧迫,甘宁只能长话短说…
听完以后,杜玲这才了解个大概:“大当家并无恶意,小女子心中十分清楚,你放心,等我见到萧略之后,一定会替你求情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
如今有杜玲亲口承诺,甘宁终于是松了口气,编筐编篓重在收口,现在就差自己最后那一下了。
杜玲是个聪颖女人,别看她身处匪穴,但心思却极为缜密,单看甘宁那张略显红肿的脸颊,她就猜出这位绿林响马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么谁会让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如此提心吊胆,且又甘愿认怂呢?
这个不是疑问的疑问,让杜玲心中一暖,但也仅仅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想,也不敢去想,因为她已是人妇,根本不配去奢求太多。
星夜兼程赶路,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甘宁护送着马车来到交趾城外。
城门内,数百名甲士鱼贯而出,随即分列两侧拉起长长的警戒线。
见状,甘宁微微皱眉,他心中清楚,只要自己把杜玲交给他们,那自己可就真得是凭天由命了。
是死,是活,全在人家一念之间。
这时,张辽骑着战马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他先是冲着甘宁友好的点点头,随即目光移向马车上:“杜小姐可还安好?”
“让张将军费心了,小女子安然无恙。”
车厢内传来杜玲的声音。
“那就好,我们进城吧。”
话毕,张辽调转马头,在前面引路。
到了城门下,几名甲士架起长枪阻拦住甘宁去路,厉声呵斥道:“站住!”
“你们什么意思?”
甘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道这些混蛋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兴霸不要误会,由于你身份特殊,所以按照规矩,你应该把随身携带的兵器暂时交出来。”张辽解释道。
“我若不交兵器呢?”甘宁冷声问道。
“劝你一句,前功尽弃划不来啊。”张辽提醒道。
这句话算是戳中软肋,甘宁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妥协了。
卸下佩剑,交出链锥。
萧府。
张辽带着杜玲走进大厅之中,而甘宁却再次被杜峰拦了下来:“在外面候着。”
甘宁发誓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窝囊气,一而再,再而三,所有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那又能怎么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算了,忍都忍了,不差这一次了。
甘宁在心中自我安慰起来。
就在这时,大厅内突然传来愤怒的吼声:“这个混蛋竟敢如此虐待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甘宁:“……”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咦,这是什么?”
“天呐,你居然掉头发了,居然掉头发了。”
“你站着别动,我来帮你数数一共掉了多少根,掉一根,我就杀一个人替你出气。”
甘宁简直要快要抓狂了,掉一根头发就要杀一人,尼玛,你这是草菅人命呀!
“主公息怒,虽然甘宁有错在先,但他也知道悔过了,不如给他一次机会吧。”
“张辽,你什么意思,难道想替他求情不成,别忘了,他可是绿林大盗,我现在没下令擒下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既然主公网开一面了,那莫不如就让他进来给您当面赔个不是吧。”
“赔个礼道个歉就想化干戈为玉帛,他想得倒是美,让他给我在外面跪着,一直跪到我解气为止。”
片刻后,张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见状,甘宁紧忙凑上来:“张将军,杜小…”
“你也听见了,主公火气依旧未消,看样子他不杀几个人是很难降下火来了。”张辽无奈道。
“张将军,你可是红口白牙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也要救我的家人。”
“兴霸莫不是糊涂了,我只是说尽量帮你求情,但却没有保证过什么呀。”
“这还不是都一样嘛。”
“你要这样说,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一见张辽要走,甘宁紧忙伸手拦住去路:“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张将军再帮帮忙吧。”
“这还差不多。”张辽说道:“那你先跪着这里,等待着我的消息吧。”
“跪?”甘宁瞪大双眼:“有没有搞错,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岂会说跪就跪。”
“小不忍则乱大谋,划不来啊。”张辽提醒道。
就这样,甘宁再次被“划不来”所打败,痛不欲生的跪在大厅外,幸好这里是萧府,要换做是在外面的话,他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永远也不见人。
跪着,继续跪着…
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天际拂晓,公鸡打鸣,甘宁纹丝不动保持着端正的跪姿。
这时,张辽快步赶了过来:“哎呀呀,怪我不好,竟然把你还跪在这里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打紧。”甘宁目光混浊,咧嘴傻笑道:“张将军,我可是整整跪了一天一夜,大大地诚心,这回你家主公应该可以消气了吧。”
“嗯嗯嗯,应该没问题了,你等着,我再去求求情。”
“让张将军费心了,您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