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枷锁,薛良恢复了自由,可是这些天的折磨与鞭打,早已让他身体虚弱到极点。
他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哪怕稍稍挪动一小下,身体内的每一个关节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薛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摇头苦笑。
杜玲走到近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然后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吃顿饭了?”杜玲淡淡道。
“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
薛良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去想,因为一想就会心痛。
杜玲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我以为我会很恨你,可结果……我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薛良反问道。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话音刚落,薛良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内心当中充满悔恨。
“对不起,要不是我被欲望所控制,我也不会……”
“什么都不要说了。”
杜玲打断了他,然后端起酒杯:“这杯我敬咱俩,敬咱俩相爱一场。”话毕,她一饮而尽,随即再次斟满酒。
“第二杯我敬你,敬你六亲不认,亲手毁掉幸福。”
“第三杯我敬自己,敬自己为何还那么深爱着你。”
一连三杯,杯杯肝肠寸断,杜玲仰着头,不让眼泪滑落。
薛良举着酒杯,手不停的颤抖着:“这辈子是我欠你的,如果有来生,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来生?”杜玲苦涩道:“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永远也不要见到你。”
薛良无言以对,举杯一饮而尽。
杜玲端起酒壶为他斟满,紧接着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然后轻轻撒在酒里面。
薛良静静的注视着,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
“这杯酒喝下去,今生我们就再也没有纠结了,你也可以死得体面些,至少不用受尽折磨而死了。”
杜玲低着头,不想看见他的表情。
“谢谢你。”
薛良露出一个解脱般的微笑,随即缓缓举起酒杯放到嘴边。
“我想知道,你还爱我嘛?”杜玲问道。
“爱!”
话毕,薛良不再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都说酒是苦的,但他却在临死前品到是甜的。
几个呼吸之后,薛良嘴角溢出丝丝黑血,他带着满足的微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失去了生机。
……
半个月以后,萧略下令让杜玲重新接管银庄,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另外一边,自从斩获江东两百多艘战船之后,虎鲸师团实力又增长一大截,再加上102旅团也是负责协防江域任务,整个江域上已经不再是江东水师一家独大,称霸一方。
至少交州水师足以对他们够成威胁。
“战事结束了,主公为何迟迟不下令恢复高顺,师团长的职位。”庞统问道。
“典韦,高顺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倘若我再一味纵容,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他俩早晚会闯出大祸。”萧略回答道。
庞统用着古怪目光看着他,要说会闯祸,何人能及得上主公,典韦与高顺还不是受到你的熏陶影响,越来越跋扈。
不过,他还是比较认同主公的说法,磨练磨练战将们的性子还是有必要的。
“对了,最近江东那边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吧?”
萧略估摸着孙策是不会轻易认怂的,他早晚还会卷土重来的,只是下次来犯时,他们必然会提高万分警惕之心,到时候双方再较量起来,谁赢谁输,恐怕无法预料了。
“据探马来报,孙策开始再大量征兵,并且大多以步兵为主。”
“什么?”
萧略震惊万分,这报仇的节奏似乎也太快了吧。
庞统微笑道:“主公不必惊慌,此次孙策征兵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曹操,这次我们双方闹起来,曹操马上嗅到了战机,并且他趁着孙策返回江东时,立刻向淮南用兵。”
萧略点点头:“这很符合曹操的性格,只不过他就不怕刘备插足进来搅局嘛?”
“哈哈,刘备何等奸诈,他巴不得曹操夺取下淮南呢,这样他就有了攻打淮南的理由。”庞统大笑道。
一拍额头,萧略苦笑道:“我倒是把刘备与孙策之间的关系给忘记了。”
“哦,那主公说说看,他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庞统问道。
“面和,心不和,一对真小人,假君子。”萧略说道:“眼下他俩都把焦点投在荆州那里,谁先得到荆州,那么谁的实力就会暴涨数倍,并且还可长驱直入中原,对于这块肥肉,二人各怀鬼胎,但却谁也不敢先动手。”
“主管分析得很对,刘琦虽无能,但毕竟手中握有三十多万兵马,谁敢轻易动之。”庞统说道:“天下间,曹操实力最强,也能最快夺取荆州,那他为何不敢取,原因只有一个,那是一道关乎于全天下诸侯的生死线,谁动谁就犯了天下大忌。”
萧略沉默片刻:“这么说,咱们也不能去动了?”
“可以动。”庞统斩钉截铁道。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自相矛盾吧。”
“一点都不矛盾,只是所有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动。”
“那军师有理由嘛?”
“理由就是借口,借口就是撒谎,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争夺天下,属下就会创造出理由。”
闻听此言,萧略内心当中燃烧起熊熊烈火,人生在世,谁不想站在巅峰笑看风云,他是人,同样也有着欲望,随着地位提高,实力增强,欲望也渐渐扩大。
但……
他知道这条路并非一帆风顺。
“此事就谈到这里吧,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起我们的野心,但军师所言,我会牢记心中的。”萧略沉声道。
“希望主公真的牢记心中才好。”
庞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萧略听得出来,军师是因为自己归还给孙策两百条战船,而心有埋怨。
其实,这件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很冲动,可不知为何,他就想这么做,而且是非做不可。
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来,一句话就能够总结,他不想寒了众兄弟的心。
大家嘴上说,这么做不值得,其实兄弟们更加希望主公这么做。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任何的情义都是等价交换来的。
对于这点,两世为人的萧略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兄弟们为他出生入死,凭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认为你可靠,可信,如果萧略连这点都看不明白,手下的兄弟或许早就分崩离析,又或者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