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史上最早的古文明。昭国、纳斯塔西亚王国、克里蒙特王国、图兰王国,都源自同一个古文明。但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因为这个国家在纪元开始前已经沉入深海。”
“您说的是——”
“阿美尼斯帝国。”带着敬畏,她娓娓道出一个名字,“一个崇拜海神的王国,存在于距今一万年前。相传帝国的都城建在一座巨大的岛屿上,国土呈同心圆状,上百条运河从皇城辐射状通往大海,最宽的运河能容纳几十吨重的船只通行,鼎盛时期统治范围直达大陆极东的群岛。阿美尼斯的皇帝自诩海神之子,将神谕刻在天青石的方尖碑上,把领土分赐给王子们管辖。每年王子们赶回首都,在方尖碑前歃血为盟,向海神起誓永不同室操戈。但阿美尼斯的皇帝贪得无厌,犯下了重罪,正是这一罪行令这个海洋帝国从历史中永远销声匿迹。”
“什么……罪行?”
距离真相愈近,仿佛靠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却能嗅到飘来的血雨腥风。兰斯本能的按在腰间的枪上,像豹子一样绷紧肌肉。
安德莉亚走到墙前,一幅巨大的帷幕覆盖了整面墙。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揭开帷幕。
兰斯下意识的后仰,试图避开画面带来的重压。墙上是一副巨幅油画,天空布满阴霾,地面业火熊熊,沸腾的沥青倾盆而下,一条九个头颅的巨蛇在空中徘徊,血红的眼睛仿佛巨大的探照灯,腹部流淌着鲜血。原野上满是惊惶逃难的人群,但画的重点却不在人们身上。画上一共有七扇青铜大门,有的在冰雪覆盖的深山,有的在深海,有的在沙漠深处,最后一扇尚未完成,侏儒们聚在门前想完成最后的工作。雷电从天空劈下,门前燃起烈火,侏儒们捂住眼睛四处逃窜,有的逃进岩洞,滚落的巨石埋葬了他们,有的逃往平原,一只巨鹰俯冲而下撕开他们的身体,口中叼着一个眼球,眼球上连着血淋淋的神经。画家用鲜活的色彩再现了大屠杀的一幕,时隔漫长的岁月,站在画前仿佛仍能听见凄惨的呼救声。
安德莉亚负手而立,久久的凝视着油画:“这幅画出自探险家阿里?阿诺德之手。六十年前,阿里途径科穆宁大沙漠时迷了路,在沙漠深处的山洞中发现了一扇青铜大门。门上刻着精美的浮雕,风格奇特,不像任何一个已知文明的产物。阿里对门上的图案作了速写,离开后立刻联络了考古队远赴沙漠调查。然而考古队在途中遇上了沙暴,无人生还。考古队失联后半个月,同事们循着通讯赶到了他们最后落脚的村庄。离奇的是,村里的人们一口咬定根本没有考古队来过。之后又过了十年,阿里突然出现在第一区的中心,样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逢人就说在门中见证了世界的诞生与毁灭,在生与死的边缘得到了神谕,但当人们问起其他考古队员的下落,他却坚称自己是独自前往,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已过了十年。此后他从探险家变成了一个神棍,余生都致力于传授他在门中所见所得。”
“那支失踪的队伍——”兰斯艰难的问道。安德莉亚轻轻闭了闭眼:“他们和你父亲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屋里一片死寂,她的眼中浮现极深的悲凉:“阿美尼斯的遗民逃过一劫,在大洪水后散落到世界各处。这些人当中有一位贤者,他希望人类铭记这段悲惨的历史,永远引以为戒,因此把真相记在了羊皮卷上,并创立纳瓦拉教守护这个秘密。克里蒙特王国成立初期大肆迫害教徒,但纳瓦拉教并没有因此终结。他们逃往一个土着人的领土,与土着签订协议成立了图兰王国。王族一直谨慎保存着秘密,直到教皇的军队攻破圣城,最后一个图兰王室临死前把圣书交给教中亲信带出。圣书中记载了最大的秘密,即真正的‘宝藏’所在的位置。教徒们歌颂它,却又畏惧着它,他们相信能通过它抵达世界的根源,即真神居住的国度。”
她注视着兰斯的眼睛,桓桓吐出一个字:“门!”
光蛇般的闪电照亮了夜幕,窗外风急雨骤,电蛇在乌云中游走,在墙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兰斯本能的吞了唾沫:“门?”
“对。阿美尼斯的皇帝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掌握了造门的办法,一旦七扇门全部完成,人类将进入神的领域,诸神痛恨人类的狂妄,因而降下灭世之灾。”
“如果打开门会发生什么?”
“不清楚。唯一有史可载的开门是第三区的昭国,数千年前都城曾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劫难,居住在都城的人全部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恐怖的空洞。阿美尼斯毁于大洪水,昭国的都城离奇消失,纳斯塔西亚和图兰毁于战争,只要涉及门的秘密,总会引发灾难,就像诸神对人类的诅咒,因此联盟将纳瓦拉教的历史定为禁忌。”
“我还是不明白。”兰斯问道,“这跟图兰战争有什么关系?”
“兰斯,你还没听出来吗?”安德莉亚森然道,“其中一扇门就在图兰。根据圣书的记载,真神会选择七人担任守门人并赐予钥匙,除此以外,开门还需要数不尽的血祭。这个组织起源于第三区的昭国,自称‘黄昏之门’,骨干一共十二人,全部以月份作为称号,到处制造战乱开门。白海战争中,我和你父亲就察觉到有幕后黑手推动,决心离开军队。黄昏之门在全世界网罗特殊能力者,为了对付这个组织,我建立了一支警察部队,全员由能力者组成,具备一流的职业素质和坚定的意志,这就是特警部队的前身。”
兰斯震惊的望着母亲,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您独自和黄昏之门战斗了三十年?”
“我不是一个人。”她的脸上流露出平静的自豪,“特警部队成立以来,历经三十年的风雨,培养出了众多优秀的警察。六年前我亲自指挥了一次跨国行动,逮捕了众多黄昏之门的干部,差一点摧毁他们的老巢。正因那次行动,我被黄昏之门视作眼中钉,莉兹出事就是他们的报复。我从未愧对过肩上的警徽,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莉兹,是我把你们卷进了腥风血雨里。”
兰斯沉默良久:“父亲的失踪……”
“你父亲曾是警方的卧底,甘冒奇险加入黄昏之门。但他的身份最终暴露了,才会有那场海难。”
兰斯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头巨石:“谢谢您告诉我真相。”
“我们是家人,不必言谢。”她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去救出莉……不对。”兰斯肯定的说,“去找到黄昏之门。图兰的门已经开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图兰的门并没有打开。”
兰斯猛的抬起头,安德莉亚平静的说:“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黄昏之门开门失败。克洛伊被责令前往梅森镇寻找守门人,守门人的养父无力保护这个孩子,不得不向特警部队求救,但特警赶到时养父已经遇害,随后警队将守门人严密保护起来,直到反恐行动结束。他如今已经加入警队,成为了你的同事。”
“图兰的守门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