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硕男子长刀直直支在地上,上面粘稠的鲜红的液体蜿蜒着流下,有这么一副画面在,白芷就是心里情绪再丰富,也根本表现不出来,哭了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直起身,但还是缩在苏尘怀里,呼吸还带着哽咽声。
“好了吧?这家伙已经死了,那我们也可以松口气了,有什么旧等出去再叙吧?”壮硕男子拨楞了一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冰冷的魔教教主,忍不住出声提醒那边还抱在一起的小情侣。
苏尘打横抱起白芷,冷冷地扫了那男子一眼,随即道:“抓紧撤离,把这里的情况透露给其他宗派。”
“知道了。”男人一把将刀往背上的刀鞘里一插,身形一闪便是百米开外,看得白芷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
“嗯。”
白芷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和小幺儿对这里都没有什么留恋的了,自然是能早一点脱离这个地方就早点跑了。
苏尘将白芷带回了那个小镇,只不过等二人到的时候,月已西沉,天色很晚,客栈里守门的小二都在支着头打哈欠,睡眼惺忪的。
“我让他再开一间房,你先在这里洗洗睡下。”苏尘将她放在自己床上,便要出门,却突然被小白抓住了衣角。
“别走,师父……”白芷眼角还挂着盈盈地泪珠,此刻半分嗔怨半分委屈,足以令人怜惜得心全化了,苏尘连忙坐了回去,轻声哄道:“别怕,有我在。”
白芷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环住了苏尘的脖子,道:“这里这么黑,我一个人不敢睡。我害怕……”
小幺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在虚空中出言讥讽道:“差不多得了,好恶心!”
“你懂什么?师父就吃我这一套!”白芷十分豪横地怼了回去。
果然,苏尘极快地皱了皱眉,道:“我在这里,你不方便,你身上还有……还有血。”
白芷身上只裹着被子,傻子都知道她下面是一干二净。若非她抵死不从,怕是他冲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不只这些了。
白芷吸了吸鼻子,只好弱弱地收回手,道:“好吧。”
苏尘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让小二就给我开隔壁的房间,有事就叫我。”
“嗯。”
白芷点了点头。
“好了,待会儿人送水来,洗好了就早些睡。”
“嗯。”
苏尘哪怕有些于心不忍,也只能先暂时退了出去。
却没有想到,一推出去门,就看见隔壁房间抱着胳膊靠在门上吊儿郎当的人,还不知从哪里衔了根草来,流里流气的,像是个精壮的地痞流氓。
“哟,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你要宿里头了呢!”
“霍钦。”苏尘冷冷地叫了他一声,霍钦立马老实了,站直了身子,偏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感叹道:“可惜咯,今天我是回不去自己房间了。你这间隔壁,一间是我,一间是别人早定走的,我去别处睡,你睡这儿吧。”
苏尘静静看着他转身,见他马上要走到楼下,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霍钦。”
男人站住了脚,偏过头极其潇洒地留下一个硬朗俊美的侧影。
“多谢。”
霍钦面上稍稍一僵,抬眼看着站在暗处的白衣男子。
他们合作之初,就是为了铲除魔教。
三年不到的时间,却从未听见他说一个谢字。
霍钦扯了扯嘴角,正要骂一句肉麻死了的话,就听见男人轻描淡写地甩下一句:“下楼之后记得和小二说一声,送两桶热水上来,要清洗一番。”
霍钦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楼梯,偏头一看,那苏尘早已经转身进自己房里了!
“你!”霍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说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说好话了,没想到还是为的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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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就着小二送来的水洗了个澡,圆子怨念地道:“这苏尘怎么这么不上道啊?都把你接回来了,幸福值连动都没动!”
“他自然有他的顾虑,且慢慢等着就是了,有我在,你还担心幸福值吗?”
“宿主!”圆子鼓劲儿道:“那你可得加油啊!”
“放心吧。”白芷笑了笑。
苏尘害怕什么,她明白。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地方,太多了。
纯善之人至于地狱也会化作厉鬼,他害怕的,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小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理解。
所以,要让苏尘放下戒心,还得好一段时日。
一夜就这么平安度过,第二天一早苏尘给她送来了衣服,白芷出去见他时,苏尘明显就在她脸上看见了憔悴和疲惫,素白妩媚的小脸上挂着两团青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晚没睡好?”苏尘揉了揉她的头。
白芷没敢说话,只低着头略略点了点,和他们一起坐下吃饭。
对面的霍钦看着两个人这奇怪的气氛,顿时又来劲儿了。端着个大包子一口一口地咬着,也不说话,就睁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这两个人看。
苏尘淡淡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霍钦立刻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低下头,乖乖巧巧地老实喝粥去了。
白芷看出了这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但也没说什么,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天呐,跟魔教的比起来,这里的东西简直是……人间的美味啊!
白芷越吃越委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每天对着一堆煮得乱七八糟的不明物体,硬生生饿着肚子过了这么久,也亏得小幺儿忍得下去……
霍钦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对面那娇俏水灵儿的小姑娘居然开始落金豆了,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挤眉弄眼地看着苏尘。
他对这场面可不熟悉啊,小姑娘哭了,这可怎么办?他连肉包都吃不香了!
苏尘也注意到白芷一边落着泪一边小口小口抿着粥,连忙放下了筷子,把小白掰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白芷见他终于理会自己了,哭得更狠了,也不说话,也不出声,就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把苏尘都弄得一头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