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浮离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那刻，她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说的那般伤人，特别是在听到沈长过的哽咽声响起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撕成了两半，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面前这个男人，曾带她走过将近八年的春夏秋冬，带她领略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和有趣的事物。他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季浮离的心不是石头，她记得他带给她的一切，记得他给她的爱。

当初沈明琰下旨赐婚季轻鸿和沈长过时，她有想过就那么冲动一次，为她，更为他待她的那片真心。

可，她做好了所有准备，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季轻鸿的选择，以及沈明琰的骚操作给折服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才知道，自己和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可能。不管是姐姐对他的情根深种，从而做下的选择，还是沈明琰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而收她做义女。这些都成了她无法改变的阻碍，挡去了她冲动的心，和那段真情实意的爱。

后来，大殿之上，沈长过用八年前那个他们一同赢下的承诺乞求，乞求他的父亲可以成全他的心。他扭头笑着安慰她，她的心疯狂跳动，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和他跪在一起，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只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奇迹，有的只是两颗不能再紧靠的心。

于是，从那一日开始，她便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像那时那般期待任何事。

她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不了，但却依旧没有放弃，尝试着另外一条道路。

就算嘴再硬，心再铁，也改变不了她想要回去逃避这里的一切的心。

所以，季浮离忍住了想要将实情告诉他的冲动。她很清楚自己不能那样做，于是，便只能一边心疼着，一边继续伤害他。

就像她跟他说的那样，从他娶了季轻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季浮离红了眼眶，她强忍着眼泪，在他耳边喃喃道：“我们之间的事早已经结束，你我共同为之努力过，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如今，你有了妻子，我也有了婚约，你该明白，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

这些话，这些事，沈长过哪里会不明白。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但他依旧不甘心。

“阿离。”他带着哭腔轻唤了一声，抬头用那双已经红了好久的眼睛看着她，“我不甘心我们之间就此结束，就算真的没有那个可能，我也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他几近偏执地盯着她：“我会想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那些阻挡在我们之间的人和事，这些你不必担心。我只希望，你的心能再次为我而跳动。”

“阿离。”沈长过的眼中尽是柔情，他低下头来，将额头贴在季浮离的额头上，柔声道，“重新爱上我吧。”

就像，从前那样。

季浮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扭头躲开沈长过贴过来的额头，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看见她哭了，沈长过顿时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她擦眼泪。

他以为她这样的反应是听了他的话而答应的表现，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脸，整个人就被推开了。

季浮离一边哭着，一边朝他吼道：“没用的，我们之间没可能了。我不会再喜欢上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只不过是在讨我厌烦罢了。”

沈长过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紧皱着眉头，一脸漠然地盯着她。

季浮离在他的注视下，一把擦掉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句和他说道：“别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那么僵，我不想讨厌你甚至是恨你。我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往后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

好一句好自为之！

沈长过听不得她说这种话，他原本漠然的神色突然变回一开始的狠厉，一把抓住季浮离的手腕，恶狠狠地逼近：“阿离，就算你会恨我厌恶我，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恨他厌恶他又何妨，只要能得到她，不管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担。

季浮离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眼看着再次被他逼回墙壁，她不由得心惊胆战，挣扎的更强烈了。

可到底是力量悬殊，就算体力很好，她也没能挣脱得了体力比她还要好的沈长过。

眼看着他的脸渐渐逼近，季浮离的眉头皱的都快要连到一起了。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沈长过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连连往后退去。

紧接着，一股茶香萦绕在鼻尖，季浮离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沈南辞。

昨日，季浮离去旧院的时候，有和他说过，今儿早上会去找他，但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去。于是，就打算去找她。

他一路往季公府的方向走来，原以为她是在家中有事耽搁了，结果走到半路，就听几个路人在那里扎堆说闲话。

至于说的是什么，毫无疑问，自然是沈长过方才将季浮离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走的事情。

沈南辞闻言心里一紧，就顺着路人说的地方找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出手让沈南辞远离了季浮离，视线落在季浮离脸上，就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和局促不安的表情。

“没事吧？”沈长过抬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季浮离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将她拉到身后，扭头朝一旁的沈长过看去。

此时沈长过已经反应过来，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若有下次，小心你的性命。”沈南辞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看向沈长过的眼神杀意尽现，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沈长过冷笑了一声，毫无畏惧：“那皇叔尽管来吧，长过奉陪到底。”

意思很明确，他是不会放手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是季浮离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看着沈南辞的背影，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沈南辞没再说什么，他收回落在沈长过身上的视线，回过头来看着季浮离。

“我饿了，我们走吧。”到最后，季浮离还是做了个胆小鬼。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又作何反应，只觉得心累，然后便依靠在了沈南辞的庇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