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爷听到门外的喊声,目光阴沉下来。
他从床底下抽出一把旧刀,躲在门后。
半夏并未伸手去推门,她甩动锄头,往门一砸。
“砰”的一声,本就破旧的木门,被她砸得稀碎。
一把大刀从门后劈出,紧随大刀的,是瘦弱苍老却敏捷有力的张三爷。
“给你们留全尸不要,就休怪我老头子手下无情了!”
半夏用锄头接住他的大刀,怒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别太得意!”
张三爷冷哼了一声,旋动手腕,大刀躲过锄头,横劈而来。
气势十足的刀法,可在“哐当”一声后,大刀掉落到地。
浑身力气被卸去的张三爷,用手捂住口鼻,试图抵挡突如其来的毒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使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孟晚寻微微一笑,塞了一颗解药到半夏嘴里。
“孟姐姐,我还没打够呢。”
“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
孟晚寻怕半夏受伤,所以提前备下了毒烟。
张三爷阴险狡诈,她不敢耽搁,便直接使用了。
“半夏,去找马。”
“好吧。”
半夏应了一声,拎起锄头往屋里走去。
孟晚寻找了两根绳索,紧紧捆绑住张三爷的手脚。
张三爷重新打量起孟晚寻,他懊恼自己小看了她。
“你们不是大户人家的普通女子?”
孟晚寻打完绳结,拍了拍手。
“我们就是普通女子,只是恰巧都身怀一技。”
她厌恶地看着张三爷,只觉得他可恨。
为了一己私欲,谋财害命,若是不识毒的人,就要永远躺在石室里了。
张三爷瘫坐在地,背靠着土墙,仰头看着洒满金光的天空。
“我张三凭借一碗村的地理位置,横行一生,不曾想会栽到两个女娃手里。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其他村民无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我逼迫的。”
孟晚寻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拿出一叠写满字都纸张,道:“这些是村民的口供,他们互相指认,试图抹去自己的罪行。”
她蹲到张三爷面前,将口供一张一张地翻给他看。
“这些口供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都说此事是受你指使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哈哈哈哈!”张三爷大笑了几声,“他们说的没错,所有人都是被我这个老头子逼迫的。”
孟晚寻站起身,将口供收好。
“人在做天在看,在我们到来之前,你们估计没少害人,此事我会报县衙。”
偷马,下毒,送到阴冢,全都发生在昨晚至今早的几个时辰里。
如此熟练,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想想就令人胆战心惊。
“孟姐姐!”半夏沉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孟晚寻走进一片狼藉的屋里,地板被寻找地窖的半夏砸了好几个大洞。
“怎么了?可找到马了?”
“找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密道,通往村外,我先将马牵去。”半夏回道。
孟晚寻回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张三爷,看来他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失手,提前挖好了逃跑的地道。
半夏将两匹马牵了来,她找到地窖时,马儿并无任何损伤,只是嘴巴被铁丝紧紧缠住了。
“你们想怎么做?”张三爷开口问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孟晚寻牵住其中一匹马,让半夏将张三爷放到了马背。
她们牵着马,穿过一碗村,走向村头的张大姐家。
村民们不敢敞开大门,纷纷趴在门缝,看着被马驮着的张三爷。
他们虽都面露担忧,却各自心怀鬼胎。
“你们都出来!杀了这两个娘们!一碗村就平安啦!”
张三爷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半夏猛地给了他一拳,“臭老头,闭嘴!”
张三爷不为所动,忍着痛继续喊道:“一碗村要没喽!你们死后一碗都捞不着!”
孟晚寻面无表情,默默牵着马前行。
张三爷一路喊着叫着,终于,一户人家的门打开了,另一户人家的门也开了。
一户接着一户,从打开的门里走出一个又一个村民。
到了张大姐家,孟晚寻与半夏被一碗村的人堵在了院子里。
孟晚寻让半夏牵着马去套车,她独自面对着所有村民。
“你们想干什么?”
被扔在雪地的张三爷,因为过于兴奋,瞳孔倏然放大。
“哈哈哈哈,老实告诉你,我们一碗村,就是个土匪村!”
一个青年将手中的斧头转了一圈,笑道:“土匪要干的,自然是杀人劫财!”
孟晚寻记得他,方才他在口供签字画押时,可没有现在的神气。
乌合之众,原来重点在一个“众”字。
孟晚寻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厚厚地一叠银票,另一只手举起火折子。
“你们敢前一步,我就将银票烧了,让你们空背人命却拿不到半分银钱。”
村民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先后点了点头。
“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你们两个人都出不了一碗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碗村绝不能毁在你们手里。”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孟晚寻含笑收起银票,看向半夏,马车已经套好了。
半夏手握匕首,走到孟晚寻身侧,横眉冷对气势汹汹嘴脸丑陋的村民。
“你们不知道吗?村外驻扎了一支军队。”
孟晚寻悄悄从袖中拿出两个毒雾弹,捏在手中。
“哦,我忘了,送我们去阴冢的四个妇人还未回来,你们守在村子里,当然不知道。”
“别听她胡说,昨日还下着大雪,怎么可能有军队经过这里!”一个肥头大耳的村民嚷嚷道。
“怎么不可能?”
声音是从院外传来的,村民们一惊,扭头看去。
十几个身着铠甲的军人,骑着战马,齐刷刷地列在小院门口。
领头的军人神情冷峻,抬了抬手,高声道:
“一碗村村民已经招认土匪身份,将他们通通拿下,就近送到县衙查办!”
一碗村村民顿时大惊失色,跪倒在地。
“冤枉啊,冤枉啊!”
“军爷饶命!”
半夏收起匕首,看向孟晚寻,“孟姐姐,他们是你叫来的吗?”
孟晚寻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是张三爷喊来的啊,他嗓门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