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村民被军队带走后,军官看向孟晚寻和半夏。
“两位姑娘可以继续赶路了。”
孟晚寻笑着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军爷。”
半夏松了口气,跟着孟晚寻恭敬地行了个礼。
“孟姐姐,县衙会处置他们的,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她准备去牵马车,还未转身,手却被拽住了。
孟晚寻双手攀着她的胳膊,窘迫道:“腿软了,扶我一下。”
半夏一听,赶紧低头去看孟晚寻的腿。
“腿怎么了?不会是冻得太厉害了吧?”
孟晚寻将她拉起,一脸尴尬,低声道:“被吓的。”
她方才的镇定自若都是强装的,面对一个村子的土匪,就算知道军队近在咫尺,也还是吓得心脏怦怦乱跳。
“噗!”
半夏忍俊不禁,嗤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孟姐姐天不怕地不怕,不管面对什么事都能从容不迫呢。”
孟晚寻露出苦笑,她确实擅长用从容不迫伪装自己的恐惧,这是从前世带来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军官,结果他已经不在了。
按照常理,那个军官就算听到了她与村民的对话,也该再找她询问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他什么都没问,将村民带走就了事了。
半夏将孟晚寻扶马车,见她心事重重,问道:“孟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孟晚寻摇了摇头,扫了一眼马车车厢,“我们丢失的东西,都找回了吧?”
村民与军队纠缠时,她让半夏去张大姐家找她们的行李,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找回了,都在张大姐卧房的柜子里。”
“那就向着北方出发吧。”
孟晚寻急着赶路,没有再去想军官的行为,只当他会从村民口中问出。
离开村子后,她又想起忘记问带兵的将领是谁。
不过除了包藏祸心的孙桂全,她也不认得其他将领了。
“孟姐姐,一碗村从今往后是不是没了?”
半路,半夏突然开口问道。
孟晚寻掀开帘子,往后看去,村子在逐渐后退变小。
苍茫雪山铺展开来,几乎要将一碗村湮没在天地间。
“还有壮儿那帮孩童,一碗村还在,只是没了土匪。”
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土匪,孟晚寻虽然诧异,却不觉得匪夷所思。
在偏僻的地方,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开拓荒土,建立村落,慢慢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习俗与文化。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们的习俗与文化,与地理环境息息相关。
一碗村位置偏远,却是去北境的必经之路。
只要一个人开了头,久而久之,“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便成了那里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个规矩被所有人默认,就算它违背律法道德,也很少会有人当出头鸟去打破它。
相比出头鸟,当一个坐享其成共分利益的乌合之众要轻松太多。
半夏听到孟晚寻的叹气声,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希望壮儿这些一碗村的孩子,不要变得像她从前那般可怜。
——
“事情都办妥了?”寄风问道。
在他身旁,有一口大锅,正在生火热饭。
军官拱手回道:“那两位姑娘已经离开一碗村,村民正押往最近的县衙。”
“辛苦了。”
又问了几句后,寄风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在冬日的照耀下,白色石头映照出耀眼的光芒。
“殿下,孟时和半夏顺利离开一碗村了,要不要派两个暗卫跟着?”
正在看行军图的赵舒岸抬起头,冷冷道:“她们还需要暗卫?不伤害旁人就不错了。”
两个姑娘身陷土匪村,不仅毫发无损,还让土匪村全军覆没。
不是她二人幸运,是土匪村遇到她们太过不幸。
“咳咳。”
寄风干咳了两声,忍住笑意。
“孟时都吓得腿软了,是被半夏扶马车的。”
“本王对她们的事不感兴趣。”
赵舒岸收起行军图,径直走到大锅旁。
“传令下去,大家都吃饱点,接下来几日就只有干粮了。”
寄风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都派人暗中调查了,这叫不感兴趣?”
四个妇人抬着门板离开时,赵舒岸就察觉到了异常。
干草下露出来的衣角,不是老妇人所穿衣物。
他便带着寄风偷偷跟踪,结果就看到石室里精彩的一幕。
赵舒岸不想让孟时发现自己,没有直接出手相助。
等孟晚寻与半夏回到村子里后,派寄风悄悄跟去查看。
了解事情的原委,听到张三爷的叫喊声后,他立刻命令手下带着十余人火速赶到了村子里。
“殿下,请用饭。”
寄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送到赵舒岸手中。
虽然没有配菜,但行军打仗,干米饭已经是不错的伙食了。
赵舒岸早就习惯了军中生活,寡淡无味的米饭,于他而言,并不难吃。
“暗卫派出去了?”
用完饭,赵舒岸突然问道。
寄风一头雾水,“暗卫?派去哪里?”
赵舒岸捧起一把雪,搓了搓手,“盯紧孟时,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噢——”
寄风恍然大悟,一本正经道:“是,是该盯紧她,这种天气还急着赶路,肯定另有所图。”
了景王妃马车的半夏,突然与孟时出现在这里。
景王妃往南,她们往北,的确蹊跷。
“殿下,孟时会不会是北莽人?”
寄风猜测道,并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她潜入盛京,靠近景王妃,靠近殿下,其实都是为了获取情报,毕竟与北莽人打仗的是镇北侯。”
赵舒岸神情一滞,若有所思地看向寄风。
“本王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难,故本王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太傻。”
他从未见过哪个细作,会舍命保护敌国的皇子,还是一个探听不到任何情报的皇子。
更未见过哪个细作,取得敌国皇子信任后,转身就离开的。
寄风忙拱手道:“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去安排暗卫。”
他算是看清了,那个孟时,只有殿下可以怀疑。
其他怀疑孟时的人,在殿下眼里,一律按照蠢货看待。
“可明明有很大的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