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在豪门里混了二十几年，对各种事情的敏感程度已经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收起笑容说：“钱小姐，得罪顾肃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钱子墨问：“如果我求你呢？”

“我……”李莹还没有说话，钱子墨忽然就扶着沙发边跪了下去，哽咽地说：“李医生，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请你帮帮我。”

“你这是干什么？！”李莹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你一个孕妇，怎么能给人下跪呢？”

我也是没办法啊……钱子墨在心里痛哭，她抓着李莹的手说：“李医生，我只要你帮我说一句话。”

只是一句话用这么又跪又求的？李莹心里开始有数了：“不是骗顾少吧？”

钱子墨点头：“有一天他要是来问你孩子怎么了，你就跟他说，我在医院做了引产手术，将孩子打掉了。”

“什么？！”李莹差点没给这句话吓死：“子墨，这是出了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要骗顾少这种事？顾少听了这话还不得疯了啊？你们那么艰难才在一起的，为什么要闹到这地步？”

“李医生，你相信我，如果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我绝不会这么做。”钱子墨将手链脱下，交到她手里：“李医生，这个应该对你很重要，否则萼姐不会将它给我的。你收好吧，也为我念佛，祈祷我一切平安。”

她说完，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转身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李莹喃喃。

“一切就绪，明天中午我去接你，直接走机场。”

这么快……钱子墨删掉这条短信，看看外面的天。夜已经很深了，顾肃还在公司加班。为了留出往后的半年陪她待产，顾肃几乎将一天当做48小时来用。

这样的顾肃，如何接受明晚呢？钱子墨的心脏绞痛，她很害怕顾肃太爱她。

“咚咚咚。”钱子墨敲开了顾太太的门，对顾太太说：“太太，明天……你要劝着阿肃。”

顾太太瞬间明白了，吃惊地问：“这么快？！”

“嗯。”钱子墨点头：“长痛不如短痛。”

顾太太默然，她转身在房间里翻找，然后将一个匣子交到钱子墨手里：“这个你那着，里面有一点我的积蓄，都是阿肃没见过的首饰，你要是遇到困难，就将它们卖了。”

“不……”钱子墨慌忙拒绝。

“拿着吧。”顾太太硬是塞到她怀里：“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噢！对了，孩子！”她沉着脸叮嘱：“这孩子不能留！你现在月子大了，不能打掉，但是一生下来就将他弄死，知道吗？否则的话，万一被人发现，那绝对会成为阿肃的致命伤！”

弄死……钱子墨打了个寒战，好像想起她还是小小的婴儿时被袁梓扔到冰冷的河水里，差点就死掉的感觉。

现在，她竟然要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这样也是为了孩子好。”顾太太提醒她：“如果将来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恨不得没出生过，你又何必害了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我……我知道了。”钱子墨点头。

回到房间的钱子墨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因为她知道，这一夜太珍贵了，所以她舍不得睡去。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到凌晨的时候，顾肃回来了，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唇，然后沉沉睡去。

钱子墨在黑夜里睁开眼，接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他，将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里。天亮了，她还舍不得起来，她等着顾肃睁开眼，给她一个甜美的早安吻。

“早安，亲爱的。”顾肃果然亲了她，而且说：“子墨，我今天开始放假，以后每天都可以陪你了。”

“是吗？”钱子墨身躯一颤。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放假？为什么是今天？

“怎么了？”顾肃感觉到她的身躯在颤抖，关切地问道：“你在害怕？”

“不，没有。”钱子墨笑着，轻轻地推了推他：“好了，起床啦！”

“是……夫人……”顾肃又在她脸上偷香了一个，才去晨浴。

钱子墨换好衣服站在梳妆台前，看着上面的首饰与顾太太给的匣子，手指一一抚过。带不走的，始终带不走。

她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在镜子旁边的绒盒里，然后将顾肃求婚那天给她的水晶之心放入拎包里。

那里面，有顾肃送给她的红豆。

除了水晶之心，包里还有那天母亲遗留下来的莲花项链，跟顾肃证明身份的青玉莲花。

“嗯？”不知什么时候，顾肃已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她身后了：“怎么穿成这样？要出门？”

平常她在家都是穿孕妇装的，只有出门的时候才穿连衣裙。

“嗯，对呀。”钱子墨回答：“要跟小微出门。”

出很远的门。

“哦。”顾肃点头：“记得让南宫馨跟着。”

“嗯。”钱子墨忍着眼睛里的泪，不敢跟他说，南宫馨跟不了，她今天请假回去给她师父扫墓了。钱子墨转身往门外走：“难得你开始放假，我去给你做早餐。”

“好……”顾肃大声应着：“面条就好，自己小心！”

钱子墨给他做的面条很用心，也很平常，就像是所有普通人家老婆给老公做的一样。顾肃看了就食指大动，坐下来吃得可开心了，还非要钱子墨陪他一起吃。

结果钱子墨刚一坐下，帮佣就进来说：“夫人，方小姐到了，说是要你陪她去买礼服。”

“是参加婚礼的礼服？”顾肃微笑：“她是伴娘，所有的礼服都是顾氏准备的，还要买什么礼服？”

“你还不知道嘛？”越到最后关头，钱子墨越是冷静。她调皮地笑着：“小微还不就是借着买礼服的借口逛街！”

“原来是这样，你们女人的心思真是的……”顾肃无奈地摇头，站起来张开手：“来，抱抱再去。”

钱子墨伸手抱住顾肃，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忍着，仰头亲亲顾肃的嘴唇，在心里说：“阿肃，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