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不少人围着河放花灯,细小狭长的河道带着大家寄着愿望的花灯流向远方,一瞬竟照的如白日一般通亮。
我拿起笔,在花灯上端正写上心愿。
“你写了什么?”
我们一同放下花灯时,嫂嫂偏过头看向我,“我瞧你写的密密麻麻的。”
“秘密。”我扬起嘴角,脸庞被烛火照得格外柔和,其实算不得写了很多,甚至我还觉得自己写的不够好,不够完整的,虽然我不知道他飘向何方,但我相信爹爹能看到。
他能看到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我把这些天的事情都给他写了上去,希望他看到能安心。
我瞧着花灯渐渐飘远,正想收回目光,眼前刚飘过的这盏花灯上端正的字体却眼熟的很,上面的字让我不禁心头一跳。
前一行写了大大的“婠婠”,而后是,“得偿所愿。”
转头看向他,他也正垂着眸,带着笑意看着那盏花灯,倒映在他眼中的远比满河的花灯都更加绚烂。
此刻在他眼中的,唯有那大写的婠婠二字,他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想要了,只希望自己的婠婠,能够得偿所愿。
……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几近午时了,我远远便看到一人穿着薄衣背对着我们跪在房门口,远看着就想雪地里孤傲的梅,只是那背影,我熟悉的很。
“娘娘,林良娣跪了许久了。”
我颔首,走到她身边,她的脸惨白,肚子已经显怀了,一身素衣显得楚楚可怜,不是粉黛的脸同往常不同,少了许多咄咄逼人,看起来竟像一个良家女子。
“你又想做什么?”我自然是看不起她的。
她微微抬眸,似乎连看我的力气都没有,手攥着裙子,费力转过身对我们跪拜,“求求你们让我见他。”
“见谁?”阿清皱着眉,“你觉得有必要?”
她凄冷的笑了笑,“我自是知道事到如今你们看不起我,他即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便想见他。”
“我也是寻常女子,就算我从小在军营长大也并非不懂女孩子家的柔情,我知道丈夫的一生钟情很难,可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就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轮谁看这样子都是心生怜爱,偏偏阿清看着她的样子多了些不耐烦,甚至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自你嫁入东宫的第一晚我就提醒过你,甚至我也告诉过你的父亲纳妾不是我的本意,你们冥顽不灵,非得进来蹚浑水,那么就该付出代价。”
我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说这种话。
林良娣的脸色难看得很,咬咬唇跪向我,眼泪在眼里打着圈,在仰起头看向我那一瞬悉数流下,眼眶红红宛如一个惹人疼怜的妖精,“只见一面,求求你了。”
“不是我们不愿,”我见不得别人这个样子,虽然无法和她感同身受,可到底还是可怜她的,只放柔了声音,“他诬陷太子,谋害皇孙,是皇上将他关押进牢,除了皇上同意,我们到底没法子进去的。”
“若是连你们都没办法......”她垂下眸,声音都低哑了不少,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那我还能找谁?”
“你好好养胎,不见他对你养胎也有帮助。不然你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你现在至少还是东宫的侧妃。”
“回去吧。”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半蹲下身与她平视着,尽量用着不刺激她的语气,“早些回去,别受凉了。”
当然我知道她并不会领情,不论怎么说,二殿下如此是我们造成的,虽然不知她们之间是否有情,她也并不无辜,但大人恩怨归大人恩怨,等她生下孩子,我们再可以算账。
她点点头,终究还是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始终不露怜悯的阿清,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不讨厌她?”他一手把我拉了起来,“她可从未对你存过好心思。”
“讨厌啊。”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为什么不讨厌,她装腔作势不存善心,只是在她孩子生出来之前,我都会忍住自己想直接赶走她的心思的。”
“只是日后我就算遣散了她们,她的孩子还是会留在东宫。”他揽我入怀,带着歉意。
“没事,我不会这么在意这些,名分罢了。”我在他怀里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过我也不可能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他安安生生的就好,我也总不至于去找他的麻烦。”
“当然不是己出,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他收紧了手臂,“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宁儿也会喜欢他,大家都会喜欢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