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场景让我喉间一阵血腥,我猛地推开幼清,蹲在一旁干呕了许久。
“元谨哥哥,我在这儿!”
稚嫩的女声忽而在我耳边响起,本来以为干呕而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是两个半大儿童在一起玩耍。女孩长相精致,明媚似骄阳,男孩眉间似有愁绪,明明也是很小的年纪却很老成,一直跟在女孩身后叮嘱着她小心。
这张脸......
“婠婠!“
急切的叫喊声把我拉回现实,眼前的场景也消散不见,我看着他急迫的样子,神差鬼使的说出来,“元谨......”
他的表情顿住,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过了许久才颤抖的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我把刚刚所见到的场景同他说了一遍。
他分明是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却一下把我抱紧了怀里,像是在确认我的存在,而后才在我耳边说着,“元谨,是十四弟的名字。”
我脑中哄的一声一片空白,为何会是他的名字,可我真的没有与他有关的任何印象,就算是大的场合,我也从未见过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眼中满是担心,“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了。”
他却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如同下暴雨前的天,闷沉的吓人。
“那你不舒服先回去,我把她的事情处理一下回去陪你。”
我点点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虽然刚刚的幻像让我觉得很真实,但是这么多年来,我第的确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强说成偶然也不是不成,也是我心底里不太愿意和这个十四殿下有上什么关系,宁愿这只是一个空穴来风的无稽之梦,虽然身上无名的压迫感还未消散,但是这样让人窒息的感觉,我实在是不想体验第二回了。
这么一遭后,欣雅扶着我回了房,我浑身巨疲,没多久就睡着了。直到夜半,身旁还是空无一人,我强撑着头疼和疲惫无力的身子,掀开被子走了下去。
天黑压压的,望着就让我心生害怕,咬咬牙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人用大氅包住了身子,他轻易就把我提起来了几分,往怀里带,我瞬间被一片温暖所包裹,他一只手紧紧扯着大氅怕它从我肩上滑落,另一只手托着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不被冷风所吹。
“怎么在外面?”隐隐的不安感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腰,靠他更近一些。
“刚刚处理好林良娣的事情,准备回来呢就看到你出来了。”他极力用温柔掩饰着疲惫,“刚刚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耽搁了我不少时间。”
“怎么了?”我不觉得他的语气像是个好消息。
“大哥戴罪立功,被特赦回京了,被白将军拜为军师,明日就回来了。”
“真的啊!”我扬起头看向他,满是被惊喜填满的不可思议,“不过哥哥武力高超,也征战沙场,怎么是一个文职?”
他低下头来,面色凝重的把我从他的怀里拉开了半分,双手握住我的肩,我被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讪笑了两声,“怎么......”
“大哥追赶妄图从边疆潜逃的摄政王,不慎被他的随从刺伤手臂,右手现在已经使不上劲,几乎作废了。”
我的笑意瞬间僵硬,他的话像是从地狱传来的恶吼,明明那么平淡哀恸却如同一般利刀扎在了我的心上。
心如刀剜。
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被堵得哑口无言。
“今日的休沐其实只是父王用来对付摄政王的手段,让他以为有了可出逃的机会,实际上却暗自加紧了人手,一旦摄政王出逃就彻底坐实了罪名,现在人已经在地牢了。也是对待我们的障眼法,明面上交给我们解决这件事情,只是却在我们松下警惕时暗自解决。“
“婠婠,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但是我觉得也许真正希望摄政王或者梅丞相倒台的,不是什么寻,高家,二哥,”他眼中的失落难掩,也有着些许的自嘲,“也许是父王。”
是啊,梅家没做过的事情只需要细查就能洗脱冤屈,可他却直接定罪,将整个梅家连根拔起,现在又假意给了大哥一个官职,却也永远断了他的出头之路,一石二鸟,同时除去了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我嫁入东宫,嫂嫂嫁给十殿下,我们都是宫里的人,如此一来,梅家也好,摄政王也好,再也无法东山再起,而朝中仅有的位高权重且深得民心之人都被除去,再也无所忌惮。
“皇上......”我喃喃着,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为我的父亲找寻的那么一个真理永远也不能找到了,没人能给他公道,而这个所谓的真相除了我,似乎也无人在乎,可笑我多日因此彻夜难眠,仔细找着线索,问着人,总以为顺藤摸瓜能找到些什么。
只是我忘了那人是九五之尊,我能找到的他一定能找到,连我都能发现不对劲的事情他一定也能发现,只是没有必要或者我所找到的小漏洞只是他周密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纰漏罢了。
“我的人和我说,其实父王根本没有病,只是借机将国事交给我,自己能更有时间暗下部署,”他的声音急迫,“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说这些事情,但这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你信吗?”
“我信。”对上他的目光,我从未如此坚定过,他是他,皇上是皇上,即便是亲父子,我也会坚定的对他说我信。
他怔愣了一下,面色随即柔和下来,轻声说,“那就好。”
我脑中忽的浮现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有些不忍,“嫂嫂知道了吗?”
“我这儿刚拿到消息,他们那边也许得等到天亮了。”他半圈着我的身子将我搂进屋内,屋内的炭火一早便熄了,现在更是连一点星点子都瞧不见,也没了热气,只留了一些细闻才有的呛味,下人们往常都会皱着眉头将这样烧透了的炭火搬下去,一点都瞧不见它燃烧时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着的。
“阿清,”睡着前,我迷迷糊糊勾着他的脖子,“浓浓他们成亲那日我要穿的新衣裳还没买,你明日也别上朝了,陪我去买好不好?”
不知怎么,明明他们是亲父子,我也没有办法阻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幼稚的想以这中顽劣的方式去给与自己安慰,只是少了一天的接触。
身边人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正欲仰头看就被一把拥入怀中,他轻轻蹭着我的发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