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做了一个悠长又沉闷的梦,梦里的我约莫十四岁,却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喊着些什么,眼泪,鲜血,满地的狼藉,还有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劝慰的哥哥,这是我从未有过的记忆。
“小柔!”当我几乎砸完了屋内所有的陈设之后,大哥终于快步上前按住我的肩,看向我时眼中满是不忍,“别这样了。”
我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哥哥,”嘶喊了这么久,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为什么他对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嫁给别人!”,
他一言不发,只晓得揽住我,任我在他怀里哭着。
忽的周遭一切都不见了,换成了后院的花园,那里有着大哥给我扎的秋千,我没去荡过,是他们和我说这是哥哥扎的,只是不牢固,所以我没有坐过。
只是此刻,女孩坐在秋千上,男孩在后面轻轻推着她,生怕力度高了将她摔着,两人脸上都是童气的笑意,仔细看,男孩的耳尖还在微微发红。
我拼命想从这个梦境中挣脱开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阵的难受,堵闷的难受。
恍惚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还带着丝丝困意,他说,“婠婠不怕,我在身边。”
“阿清......”我下意识叫出的那个名字让他抱得更紧,脑海中的场景早已消散,我却久久缓不过神来,像是重新经历了那般的嘶哑一样,累的不像话。
“醒醒好不好?”他的唇轻划过我的脸颊,在我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我带你去拜访白将军。”
“可是我好累了,”我伸出手在空中乱晃着,被他一把抓住。
“哥哥的府邸就在这儿,他今儿个入住了,不去看吗?”
我猛然睁开眼,对上他充满笑意的眸子,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起来啦。”
“阿清,”我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凑到他跟前,极小声的说了句,“我方才做梦了。”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使我更舒适的躺在他怀里,声音中有着丝丝惊喜,“我知道,想要告诉我吗?”
我点点头,微瞪着眼娇斥了声,“不过你不准生气。”
他好笑似的抓住我的手置于胸口,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惹得我心猿意马,他却低低的说了句,“知道了。”
我自知这件事情不该瞒着他,所以也没有多做犹豫,将梦中的一切告诉了他。
听罢,他直直拧起了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介意,若梦为真,我曾有一个自己很爱的青梅竹马,并且那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弟弟,怎能不介意,念此,我轻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又重复了一遍,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我从记事起的记忆都留存着,唯有他,我没有丝毫印象。”
“我知道我知道。”他连忙安抚我,“我肯定相信你。”
“我知道了!”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我翻身而下,拿起一旁的衣服随意套上,见他还在发呆,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埋怨着,“快些快些,我们去找大哥,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他应了一声,站起身子穿鞋,嘴里还嘟囔着,“平日里我叫你出去都是要我帮你穿好衣物才动弹,怎么他的事情你就这么激动了。”
“因为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知道他心里可能异样,我走上前牵住他的手,柔声说着,“很奇怪,但是我又不能当自己没有遇到这件事情,所以我们一起去,我不瞒着你,好不好?”
“我可能知道二哥给你喝的药是什么了。”他沉声答着,“二哥一向依附十四弟,说不准就是故意让你想起来,离间我们。”
“不会的,”我信誓旦旦的说着,与他十指相扣,企图来消除他心里的不安,“少了一段记忆的滋味不好受,我只找回属于我的,好坏不管,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管当下,好吗?”
他皱起的眉毛还没松下,我还想说些什么,门就被敲了几下,音离在外头喊了句,“太子,太子妃,梅军师来见,在偏殿候着呢。”
我心下一喜,偏头看向他,他的面庞如玉温润,只是此刻不带什么神情,看着有些冷漠。如果他实在是不想知道的话......我抿着唇,他不想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万一是我的什么执念就不好了,现在就挺好的,如果真的是什么很好的回忆我也不至于给忘了,不如就......
手上的力道一紧,他反手扣住了我的手指,手上茧子粗糙的质感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顿了顿,还是开口,“要不......”
“走吧。”他不由分说的将我往外拉,“先说好,如果真是什么你的年少青涩情,惹的我不开心了,你得负责让我开心。”
“嗯嗯!”我一脸狗腿的凑上前,另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跟着他往前走,甜腻的说了句,“夫君最好啦。”
“以前是不是也说过元谨最好了?”他眯了眯眸子,让我看不清情绪,大抵是不高兴的。
“以前我不知道,”我不再嬉皮笑脸的,敛起笑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他才能开心起来,只能尽自己所能表达,“当下,以后,都是你。”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两声,抬起手捏了捏我的脸,一双桃花眼中只倒映着我一个人的模样,“那小姑娘说话算话,其实我也在你十一岁就认识你,我们相识不比他晚。”
“好。”我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落下一吻,冬日里他的手有些起皮,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湿润就更加明显,他的表情一顿,脸上飞快的染上了红晕,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正欲......
“你们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破了旖旎的氛围,我们俩连忙分开来些,看向来着。
“哥!”我惊呼了一声,这眼见就要哄好了,“你不是在偏殿吗?”
“我半天等不到你们人就出来寻了,谁知道你们在这儿,现在难道不是白日吗?”
他意有所指,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流转,“白日里,收敛些好,你好歹是储君。”
“诶?”
“哥哥说的是。”幼清抓住我连忙乱摆的手,顺从的答着,“下次注意。”
哥哥比上次更瘦了些,只是换了衣裳人也收拾了一下,看上去好多了,他大步走向我,右手揽住了我的肩。
“你的手!”
“嘘。”他看了我们一眼,“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