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俩人便出发赶往目的地,大云帝都,京师长安,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城门外不远处,赵靖开口道,“殿下,真要进城?”
“当然要进,”秦北言笑着看向对方,“长安城里有座春风阁,一会儿本世子带你去见见世面。”
“这,”赵靖面露期待,“这不好吧?咱们毕竟是来述职的。”
“没什么不好的,”秦北言抬头望了望城门,自九岁前往朔州,如今已过十年,“天快黑了,进城。”
二人进了长安,主街大道,整洁宽敞,可供足足十二驾马车并行。
眼下正值冬季,路上行人不多,路旁的松树茂密葱荫,沿街的人工湖上偶有画舫飘过,时不时传出咿咿呀呀的旖旎之音。
“两位公子,里面坐坐?”
春风阁前,一名小厮不顾寒风,上前殷勤招呼。
“把马顾好。”
“放心。”
小厮接过缰绳,将两匹骏马牵至后方的马厩,瞧见这不俗的打扮,两名衣着单薄的女子走近,迎着二人进了大门。
自三年前左相提议裁撤官营青楼教坊司后,这春风阁便成了长安城最热闹的风雅之地。
外面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如春,各个角落布满了点燃兽炭的火盆,秦北言望去,整个一楼坐满了客人。
中间的半高楼台上几名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翩翩起舞,他随意扔出两张银票,二女接过,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几分,“俩位公子楼上请。”
雅间之内,女子一手轻轻按抚着秦北言的肩膀,另一只手倒满一杯酒递到他的嘴边,秦北言面带微笑,一饮而尽。
对面坐着的赵靖则有些局促,“公子…”
“瞧你那点出息,”秦北言捏了捏身后女子的脸,“你们先出去。”
“殿下,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进宫面圣。”
“大晚上的面什么圣?这不是耽误陛下磨镜...休息吗?”
“陛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秦北言翘起二郎腿,咽下口中的橘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当年要不是父王,这女人凭什么能坐上龙椅?”秦北言眯着眼睛,“她倒是玩的一手卸磨杀驴。”
“殿下,”赵靖环顾四周,“这里不是朔州,慎言。”
此时,一阵锣声响起,现场的奏乐和客人的调笑声皆是停下。
秦北言掀开面前的帘子,只见楼台之上已空无一人,阶梯之处,有一青裙女子似乎正准备上场。
见此,他来了精神,“有好戏看了。”
“依依姑娘!”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顷刻间,整个春风阁都响起了呼喊声,二楼雅间,秦北言也跟着喊了一句。
“殿下…”
秦北言朝着属下扔了一瓣橘子,“入乡随俗。”
他又叫来先前的俩位女子,“此人是谁?”
闻言,二人皆是面露不悦,“花魁柳依依,教坊司来的。”
此时楼下,柳依依登上阶梯,双手置于腹前,闲庭信步,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风范。
待她上了楼台,台下众人配合着安静下来,柳依依抬袖遮脸,摆动身姿,器乐之音随之奏响。
起舞和一曲,翩若惊鸿影。
舞毕,秦北言带头叫了一声好。
老鸨迈着绰约的步伐也走上了楼台,柳依依则福了一礼后离开。
“感谢诸位公子的捧场,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我们家依依最好诗词,”她眼珠一转,“今夜,若哪位公子的佳作能得依依的垂青,便可入闺房好好探讨一番诗词之道。”
此言一出,饶是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现场众人仍在心中叹息,说是比试诗词,但这长安城,谁敢跟王洋抢女人?要知道,他爹是京兆府尹,他叔是当朝左相,虽还是不断有人上前作诗,但心里都明白,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雅间之内,秦北言笑着看向两个女子,“还是你们京城人会玩。”
“公子可别去凑这热闹,”其中一名蓝裙女子上前,揽住秦北言的脖子,鲜艳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我们姐妹会的比那柳依依多多了,保证让公子满意。”
“你叫什么?”
蓝裙女子眉眼带笑,“奴家唤作兰儿。”
“好,兰儿,”秦北言回过头看着她,“下去,帮我取一副笔墨上来。”
既然来了这风雅之地,自然要玩的尽兴,凭自己脑子里几千年的存货还能输给这些年轻公子?
笔墨取回,雅间内只剩两个男人。
“殿下,你要作诗?”
对于自家世子,赵靖是打心底佩服,通天武艺威震草原,辽将望南丧胆,孩童闻名止啼。
但这诗词?
“送过去。”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际,秦北言已经完成了大作。
这么快?殿下不会就写了个自己的名字吧?赵靖走近,他不懂诗词,倒也看不出好坏,只能隐约瞧见秦观二字。
秦北言坐下,自斟自饮,心想抄诗还署原作者的名,自己也算厚道了。
此时,三楼闺房内,柳依依站于窗前,不复先前台上的自信模样,寒风阵阵,吹得她心凉,这些年自己给春风阁带来无数的收益,那王洋碍于东家的面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但眼下她已二十四岁,花魁之位早已岌岌可危,这清倌人也是快当不得了。
柳依依一阵苦笑,风尘女子,便是这般命吗?
不过路也都是自己挑的。
“小姐,所有的诗作都在这了。”
“不看了。”
柳依依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看的,自己若是不选王洋,怕是还会连累到别人。
………………
许久之后,一名丫鬟从柳依依闺房中走出。
“王洋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听到这话,众人丝毫不意外,叹息一阵后便继续寻欢作乐,赵靖笑着看向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世子,心想这又不是比武招亲,你凑什么热闹。
秦北言颇为意外,输了?他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还是小瞧了长安城的文人。
“殿下?”
“没意思,”秦北言站起身,“走吧,回府。”
二人走至马厩,却瞧见马夫已经被打晕在地,秦北言环顾四周,一时愣了神。
马呢?我玉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