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不想知道。都说后宅不安定事就多。栾孑到是对此事游刃有余。只可怜梁宗权一直搞不定他的娘子,这下又多了个伎子,终是搅和的一个头两个大了。
梁将军夜里也听说了梁宗权将伎子带回家的事,说是为他祝寿请来的。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知道后宅不安宁了,便甚少出门走动,也免了问安。
第二天一大早,宗权的娘子便起了个大早要去给翁公请安。
走到门口了才听说免了请安了。
想进去告状都没门了。
平时她不顺心了,便去告状,多少管点用,梁将军总会敲打敲打梁宗权。
这回怎地连问安都免了呢?
以她的性格,想的便是栾孑那狐媚子将公公也勾搭了。
这会子全然不顾自己大娘子的身份,又去跨院儿找栾孑的不是去了。
适时,栾孑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昨日一场大雨,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明媚,她将屋里半旧的椅子搬出来,里面垫满棉被,舒舒服服的躺进去。
闭着眼睛,呼吸着暖暖的阳光,惬意至极。
正躺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渐行渐近。
梁宗权这媳妇儿真是不嫌累,每天晚上打砸,到了早上还能早早起来寻她的不是。
这人还真是年轻,闲的没事。
她依旧躺在椅子里,闭着眼睛,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就听着小院儿的门被推开,凶神恶煞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丝毫没有城府的劲儿果然只能在梁府混日子了。若是换到别的地方,怕是早就被人戳了脊梁骨了。
“你这狐媚子……”
“啪……”
“啊!”
这一连串得声音响起,栾孑睁开眼睛,就见梁宗权的大娘子捂着胳膊快哭了,眼睛死死盯着一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而她目光的尽头,黄衣女子正不紧不慢地收着手里的追云扣。
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挨了一鞭子的人,“大娘子还是谨言慎行吧。来的都是客,况且是你家主君相请回来的。你一而再的失礼,是想被当做疯妇关起来用不见天日吗?”
乱了,乱了。
栾孑头大了。本来一个妇人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眧眧又掺和进来,可真是难搞。
她默默叹了口气,就听那妇人对眧眧叫吼起来。
眧眧掐腰听着她撒泼。却也知道她不可能往前一步。毕竟,她还是怕的,怕她手里的追云扣,也怕她武夫一般都架势。
从小就在一群老爷们儿堆里长大,还要让所有的人信服,那不是不见容易的事。
她现在像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浑身散发着虎一般的气势。
侧目,栾孑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又像是说自己太过冲动,没脑子。
眧眧想起她与梁永靖的协议。他们说好了,只要宗权不去找她,她就不能出现在这梁府。
她忍不住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哪怕不与他有交集,只要能瞧着那也是好的。
她叹了口气,从始至终也没听进那妇人一句去。
她觉得,妇人才是这府中最可悲的。
她听说梁宗权不曾与她有一夜的鱼水之欢。
她是一个怨妇,怨着梁宗权,她日日猜忌,日日摔打,砸便了屋里的所有器具。
梁宗权不曾打过,骂过一句,只是每次都默默走了。几日都不会再登门。
他宁愿睡在马厩都不会进那屋里,少时的书房成了他的避难所,日日吃住在那。
这也就罢了,妇人吵闹几回也想着挽回梁宗权的心,便也催着丫鬟三催四请。
梁宗权还是会过去的,可是几句话下来便是话不投机。
在别人眼里温润如玉的梁公子,在她眼里便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说的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她觉得,梁宗权就不是个男人。
她怨天尤人,却不能真的打杀亲夫。在她即将憋疯的时候,栾孑来了,她有了出气筒,她可以任意处置这个外来的伎子。
哪怕是行首,男人们再垂涎,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况且这位籍籍无名,就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陪风月楼点钱罢了。
她不缺钱,她缺发泄的出口。
她依旧在骂,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的骂,越骂越起劲。
对面的女子,年纪颇有些大了,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若桃花,不施粉黛。美中多了些英气。
她骂,那人也不回嘴,只是听着,目光不时的漂着远处。
或许是她太专注于发泄,竟忘了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外来客。
况且,她竟然忘记了追究这外来客的身份,只是执着于那一鞭子的疼痛而一直不依不饶。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妇人不知骂了多久,眧眧实在听得厌烦了,便问她。
这会子冷静下来的妇人一听她说,这才幡然醒悟,“你是谁?从哪来的?”
“我是谁不重要。”眧眧看着她,觉得她实在是可怜。这样花一般的年纪却变成这样,她就不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毫无乐趣吗?
“你说,你是谁?”妇人突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面前这女子,一看便不是善类,她若是激怒了对方,怕是要吃亏的。
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该要的时候还是不能丢的。
三春儿都想笑了,自家姑奶奶怕真的是与这梁府有冲撞,来了没半年,这已经神智不大正常了。
虽说在家那也是娇小姐,可总好过这会儿疯疯癫癫的像个疯子。府中人虽然都不说,却没几个人愿意跟她搭话,都是躲着走的。
然而,这位姑奶奶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变的人人避之,反倒是一门心思钻了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了。
栾孑见太阳刺眼,便将棉被拿回去,端了两杯茶出来,“来来来,吃茶,吃好了再说不迟。”
这一来二去,气氛变得格外诡异。本来是兴师问罪的,看起来就像是小姐妹的茶话会一般。
那妇人鬼使神差地结过茶,吃了几口,竟也不问了,像是失忆了一般,叫上三春儿便离开了。
二人送走这神神道道的大娘子,便依旧坐在树荫下聊了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