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抱歉都可以换来一句我原谅你，无所谓。我也伤害了你，韩笑从未苏醒过来。也许是麻药没有下来，也许是她本身不愿意醒过来吧。

陈小浩面对面碰上了许晨曦，身上穿着之前已经见过脏兮兮的衣服，头发杂乱坐在蓝色的橡胶椅子上，抬着头眼神模糊的看着他。双手交叉在一起，眼底都是他看的懂的悔恨。

陈小浩不知道他的悔恨来源的地方，可是他有一个感觉对方的悔恨比起他的恐怕大家都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知道该怎么靠近许晨曦，那件事情他不会原谅他的他很清楚。

脚步灌了铅一样沉重往前走了一步，这一刻驱使他的不过就是那一点想要弥补的心态以及那些他没有说清楚的话，还有他的心。许晨曦昏暗的眼神动了动，就跟看明白了陈小浩的意图一样，起身了也往前走了两步。

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有一句，“滚。”

陈小浩愣在了原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下一刻被许晨曦燃烧的瞳孔逼近了眼前，紧咬牙关隐忍的表情在说着他的愤怒。

“我说了让你滚你听不见吗？”

“对不起。”

“有用吗？我问你有用吗？”许晨曦丝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了陈小浩的脸上。

正被匆匆赶来的任雪樱看了个正着，本想喊一声阻止他们。可是陈小浩的一句，“对不起。”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让她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眼神里的复杂暴露无疑，一声不吭，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必须要经过的历程。

又一句对不起，许晨曦忍不住扑倒在了陈小浩的身上，再一次推到了本来想要站起来的陈小浩。骑坐在他的身上，闷不做声拳头如同雨滴一样的落在了陈小浩的身上。

很疼，许晨曦用了十足的力气。身体钻心的疼让陈小浩忍不住弯了唇角，起码还有人会指责他，起码还有人光明正大的报仇回去，为他犯下的罪过施以惩戒。

更多的不是疼痛，更多的是给了他一丝丝喘息的机会。任雪樱捂住了嘴巴，嘴唇在颤抖，那样异样的情感她看不懂。可是总觉得很好，说不出来的欣慰，她真的做对了一件事情吗？

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陈小浩感受到砸下来的拳头越来越少了，一直到了停下来。被许晨曦狠狠的揪住了衣领，扯到了他的面前。可是这一次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了，眼眶疼痛感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听见了悲伤的声音，“你怎么也去伤害她，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跟那些人一样欺负她。你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她一直活在地狱里，有了心脏可是她却从来就没有开心过，因为那是她姐姐的心脏啊。你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样的心态活下来的吗？”

许晨曦松开了手，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开始捂着眼睛大哭出声，就这么凄惨的哭着，站起来背对着所有人。陈小浩红了眼眶，慢慢撑起了身体，摇晃着站起来。

两条腿慢慢的曲起，跪在了许晨曦的面前。

“对不起。”

“你还在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陈小浩，你来告诉我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她活过来，你明白吗？”

所有的哭喊，所有的感情许晨曦全部发泄了出来。听到了这些话，陈小浩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目的，也说不出来了。

任雪樱擦了擦眼角，在她的认知里十几岁不过是孩子们。这么两个孩子，一个在用灵魂悲鸣哭喊，一个在用尽所有的力气隐忍不能哭泣。不管是那一个，她都感受到了心疼。

这么下去，他们的人生会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这个认知让任雪樱没来由的恐惧。许晨曦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是道歉，不是陈小浩的道歉，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保护韩笑的方法。

任雪樱刚走了几步被凸凹的话语打断了，“你起来吧，韩笑的事情我跟你没完。我要告你，强暴她。”

陈小浩攥紧了拳头，这个结果他不意外。只是打了他就放过了，那不可能的。如释重负的说，“这件事情随便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见见她。”

这样的对话让任雪樱慌了神，下意识的就喊出了声。

“不行。”

许晨曦讥讽的笑了笑，“你凭什么不行。”指着陈小浩，“那是他犯罪了，你有什么资格不行。”

任雪樱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了许晨曦的手，看看陈小浩又看看许晨曦，祈求的说，“不要这样做，小浩不是故意…”

许晨曦猛地甩开了任雪樱的手，连带推搡的一把把人推到在地。任雪樱感觉手腕臀部发疼的时刻，她已经摔在了陈小浩的身边，还不等她反应…

“不是故意的，是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了，难道还是笑笑强迫的他吗？别搞笑了，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连你一起揍。”许晨曦语气都是冷淡。

看着任雪樱的表情是阴寒的，只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视线居然让人害怕。任雪樱觉得害怕了，跟面对陈小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犹豫再三，她还是想说话。不过被一只抓住手腕的手阻止了，一声小声又坚定的话，“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陈小浩的阻止让任雪樱不解，挣扎的想起来，辩驳。

“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就是我强暴她的。”

“小浩，你疯了是不是？你这么乱说话，你哥也救不了你的。你明白吗？”任雪樱慌张的摇晃着陈小浩的肩膀。

她想要的不是这个样子，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一个完全不打算原谅的意思，一个完全不饶过自己的意思，她该怎么办。

目光灼灼的视线，陈小浩选择了低头不看。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谁也不能阻拦他最后的赎罪，谁也不行。许晨曦一个瘫坐在了椅子上，陈小浩的自主承认他没有想到。

心态是什么样的他不清楚，只是捂着嘴巴凄厉的笑了笑。他打也打了，起诉也准备起诉了，他想要的都有了。可是他却觉得难过了，没来由的难过。

毕竟心里很明白，这些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真正想要的根本就没有得到过，一直到了现在也是如此，有些时候她把笑笑当成了小怡，单凭这一点他就比不上陈小浩。

不甘心，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不甘心。也打定了主意，随便他跪在那里，他绝对不会让他去见笑笑…

陈子谦一阵的疯跑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迷失在了宽阔的天空下面，往常清醒的脑子变成了浆糊，别说思考了就是一片空白。

只能急促的呼吸着，看着人来人往的地界。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对一个二十八岁一事无成的流浪者的目光。这些目光就跟那个时候一样，他跪在哪里祈求别人救救他的母亲的时候。

十年前，他闻讯赶来他的母亲已经被人在打捞了，身边都是在看热闹的人群。面对他的急切，他们都是这样的眼光。不知道是什么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个男人的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子谦根本就听不见，只是本能的抬手就打。直接打在了男人的脸上，瞬间看到他的嘴角出血了。接下来看到的就是男人气急败坏的扑过来，然后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陈子谦不觉得害怕，倒是感觉正常。没来由的正常，过来一个他放倒一个，脑子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从根源上忘记了，那些都是普通的民众，那些人根本不是来跟他打架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声枪响吓到了。胳膊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的右手小臂被子弹擦伤过去流出鲜红色的血液。而他面对的就是举着手枪的人，是徐晃…

他的目光坚定，就好像他再继续下去，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一模一样。陈子谦皱紧了眉头，父亲是这个样子，儿子也是这个样子，徐晃也同时把手枪递给了大苗，慢慢的挽起了袖子。

他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他要把他拉回来。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他们才接到了报案，说街上有一个神经病打了很多的民众普通人。徐晃万万没想到传过来的照片居然是陈子谦，像是疯狗一样的揍了周围的普通人。

“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徐晃一声怒吼整个人快速冲过去。

陈子谦也红了眼睛，一股被人玩弄于股掌里的屈辱感，无法发泄的痛苦让他无视了胳膊上的擦伤。也同样朝着徐晃扑过去，一拳一脚的笔画着。

谁也不肯让着谁，肚子上胳膊上脸上。嘴角腿上，他们出手完全不顾及轻重。

陈子谦，每一个人都可以的事情为什么别人不行。

徐晃，正因为是朋友一定要把你拉回来，这是他的诺言，也是他身为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