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红肿的眼睛忍到了极点，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只能眼角上翻，害怕忍不住暴露出来自己的弱点，他不能有一点弱点，他还要保护他们。

压力，愤怒，陈子谦的嘴角扯动。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只手拉扯了自己的头发，扯动头皮撕裂的疼，才让他稍微有一点清醒。面对冷静的徐局长，他就这么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他，看着他用神圣的目光看着地面闪烁的警徽。

这么看下来，讽刺的现实如同在用刀子剜他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徐局长轻轻吹掉了看不到的尘土，手指仔细的一点一点擦拭那个警徽。扭过身体又一次郑重的双手放在了煮面上，眉头紧锁。又一次拿起了那一把手枪手柄对着陈子谦，脸上出现了微笑。

“是我命令他做的，真的想报仇，我给你这个机会。”

陈子谦火了，报仇的机会。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玩游戏是吗？徐局长的话如同挑衅把他们的立场推到了悬崖边缘，他几乎是把思考忘在了脑子后面。大力抢夺了手枪，一下子把枪口对准了徐局长的脑门。

用力的一邸，直接上膛。

“你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们吗？你们都是间接杀了我妈的人。”

“我知道，可人民的利益大于一切。”

“人民，我妈不是你们的人民吗？她的命就那么卑微卑贱吗？她已经病魔缠身了啊，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救救她。”陈子谦的手抖了抖。他恨这些人，可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血淋淋的撕开那些伤疤。

更何况对面的人还无动于衷，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我只能说抱歉，对你母亲的事情。同时她也是一名警嫂，为人民奉献是她的义务。对于你的父母，我只能说他们是英雄。”

徐局长眼神坚定的说，为了一些东西必要的牺牲他们一直都懂。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他的立场同样绝对不会动摇。哪怕有人会伤痕累累，毕竟需要人维护那些东西，活在黑暗里。

“英雄。”陈子谦垂下了头，悲凉的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给他们安排身份，英雄。他们成为了英雄那么我们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不说我，我妹妹。水儿，她做了什么事，可以让你们这么的伤害她。

十年了，她跟一个从未活过的人一样，睡着。有些时候我都在想，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有每个月的跨国电话账单才能提醒我，水儿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还在我身边，我她妈的觉得才会觉得有实感。”

陈子谦猛地抬头，眼神紧盯着手枪后面的一双眼睛，用冰冷的话语说道：“道歉。”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他们彻头彻尾的认错，救人那种事情身为一名警察可以，责无旁贷。毕竟他的少年时代对于这个念头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可是…

错了就是错了，他们用假死这种事情害的他们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东西。

徐局长的眼神闪了闪，手握住了枪管。

“2018年，五月十号。制止了一伙跨境贩毒团伙，持枪械的危险…”

“道歉。”陈子谦狮吼出声。不想继续听下去，五月这个日期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时期，妈妈就在一周之后去世的。

徐局长一丝一毫也没有受到形象，一字一句中肯的说下去。“解救人数，不定。查获新型毒品等等…50公斤…”

“道歉…”陈子谦瞪大了眼睛。

“陈祁鸣左手臂中枪，历时十二个小时。”

“我说了让你道歉，你听清楚了吗？”陈子谦的手指放在了扣动扳机的位置，又一次用力的推搡。

这一次徐局长屹立不倒，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峙。嘶吼出声，“给我听着，整个过程眼睛也不眨呆在偷渡的渡口位置离得不远的垃圾箱里，忍受着腐烂腐朽的气味。为了防止暴露身份，一个人守了十二个小时。

最终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抓获犯罪头目。配合得当收网，他是英雄。知道为什么可以成为英雄吗？”

徐局长松开了手，突然转过身子标注的步伐。立定突然对着后面仰头敬礼，眼神清明。高音洪亮的声音，“之所以成为英雄，把生命一切的一切全部献给了国家献给了人民，就是英雄。这就是人民警察，给我刻在你的脑子里。”

后背对着他，陈子谦被狠狠羞辱了一把呆滞在原地。面对着国家人命警察的警徽，他的行为就是一个罪犯，想要杀人的罪犯。这个时候的念头让他五味杂陈，反应过来的时候咔嚓…手枪落地。

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手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一丝丝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感觉。徐局长没有回头一次，陈子谦看着颤抖的手捂住了嘴。

摇头后退了两步，到了这个时候好像是被扔进了水里。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喉咙窒息的痛苦，他不会真的开枪打死徐局长。

他也不能这么做，老头子还活着。他欺骗了他们所有人，这个事实又该让他怎么自处。知道了事实真相，那么未来如果他们碰到了面了，那么他又该怎么做？

小浩的事情，他又该怎么给小浩一个交代，最终的选择他只能狼狈的逃离那个地方。

后面大力阖上门的声音让徐局长一下子变得苍老了，慢慢的放下了手，微侧头看着大门口眼神变得混浊。他的立场他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这都是为了他们。

回头看了一眼桌面的警徽，“对不起，祁鸣我恐怕说服不了他了。”

手指轻轻绕过那个警徽，干净的一尘不染。

任雪樱跟着陈小浩七扭八柺的走个没完，不过就是范围很奇怪他只是绕着学校特定的地方走来走去。光是站在一个玩偶橱窗的位置他已经来了不下三次了，任雪樱看的担心的不能行。

心里隐隐感觉跟韩笑有关系，可是他们又的确什么关系也没有。许晨曦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伴韩笑是正常的，而小浩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单相思的孩子。

想多了，还能说韩笑就是个利用她的人。感情对于小浩恐怕是没有的，陈小浩的手轻轻的贴着玻璃，面对着里面一个猪猪玩偶，现在卖的最火的已经换了商品。

他在这里送给她的羊驼已经没有了踪影，明明才只是过了几天而已。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狼狈颓废，无忧无虑好像已经远离了自己了。

任雪樱小心的靠近了陈小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心的话，我可以帮你过去看看。”

“不用了。”陈小浩垂头不想让玻璃透露自己的表情。

“她…我没资格。雪樱姐我才原来单恋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很痛苦。”

单恋，任雪樱只是轻点了一下头。追逐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本来就很辛苦，可也是经历，会这么问也让任雪樱稍微放松了一点点精神。

还好他的理智还在，轻声说，“你后悔了。”

“不是。”

任雪樱走了一步并排在陈小浩身边，也学着他看着玻璃橱窗里，正对着猪猪的玩偶。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唇角，女孩子都是喜欢玩偶的吧。

碰到喜欢的东西，得到都会很开心。一下子敛了笑容，清楚之余任雪樱也心疼了旁边十八岁的少年。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想对他好想付出想保护他。这样是正常的，可是小浩别忘了她也是人，你付出了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回报你。

辛苦是辛苦了一点，可是你们之间经历不是很宝贵吗？她不是也开心的笑过吗？你真的不想见她吗？除了做最亲密的恋人。

小浩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选择，把该说的话说完该做的事情做完，这才是你该做的，对吗？”

任雪樱犹豫的转头看着陈小浩，这些话是她听到了那句碰了她斟酌再三说出来的。韩笑就是不喜欢他，就是利用陈小浩她也做了一件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事情。

不喜欢的人碰了自己那种觉悟，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没有从她的黑暗里走出来，会不会一直沉溺下去。任雪樱也想试着改变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恐怕痛的多开心的少，可是他们除了那些东西，他们就没有暴露出来过自己真实的样子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着陈小浩瞪着的眼睛呆滞的神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该说的该做的，他还都没有做，他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那个时候一时的开心，鬼迷心窍自以为的她接受了自己，他终归还是伤害了她。想通了，陈小浩拔腿就跑，朝着医院的方向。

他要道歉，他想保护的人，最终他也加入了伤害她的行列。利用也无所谓，她用了伤害自己最重的方法不是吗？陈小浩的情绪变得复杂，思考到了这里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任雪樱笑了笑，追上去。子谦，我答应你的会好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