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放弃了吗？答案是，不。陈小浩用力的捶打自己酸麻的双腿，紧紧的咬着牙强撑，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仅此一次的机会。

必须要好好的把握好了，护士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他也并没有抱着完全会成功的念头做事情。

这一刻胸口仿佛堵了石头一样千斤重，都说人类面对极限，对于人生最重要的一刻。往往会爆发强大的力量，陈小浩红了脖子。咬的腮帮子疼，他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没有依靠任何人。

两只手扶着墙壁，脑子迫使失灵的双腿让它们行动起来，一步一步。脑子飞速的运转着，重症监护室。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不愿意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对待而已，可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样的身影落在了许晨曦的眼睛里，他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停在了原地。他们就隔着一个拐角，他是怎么站起来的？震惊之余，许晨曦发现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有些东西他已经不能欺骗自己无视了，一个人的行动往往是最有说服力的语言。双腿一曲，后背重重都撞击在墙面上，两只手捂住了双眼。呼吸变得沉重，粗犷。

笑笑…

彭…许晨曦无视了这一声声响，陈小浩感觉下巴钝痛的让他以为是不是牙齿掉了，摸了摸下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发现没什么事继续起身往前走。

下巴实际上变得青紫红肿，简直是惨不忍睹，一道一道的血痕。也许是因为他的急迫，也许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他选择了无视。

找到韩笑的房间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陈小浩穿着粗气。忍不住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还好，他还没有回来。其实他们仅仅隔了一个房间那么远的距离，许晨曦同样是一直跟着的。

陈小浩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监护室的大门，也许是他运气好吧，里面居然没有别的人在。正好给了他机会，陈小浩迈着步子往前走，腿上残留的麻木感他已经适应了。

韩笑就躺在靠房间左侧的病床上，闭着眼睛戴着呼吸机。陈小浩看着呼吸罩上消失又出现的白雾，有规律的呼吸声，一点一点放松了情绪。

可是他意外的发现自己，他很冷静，可以说冷静的不正常。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粗野的认为，如果见到了他他会怎样？说出来隐藏在心里所有想要诉说的话语，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情，想和她道歉。

说对不起，伤害了她…

就在现在他想做，他发现什么都不是了。只有一种名为庆幸的情绪，呢喃的念叨着，“谢谢你还活着。”

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感觉。浅浅的呼吸声，陈小浩突然发觉，那种若隐若现温柔的温度，是他一直寻找的，也是从未拥有过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跪在了韩笑的病床边，紧握着她的手。

呜咽的哭出了声，只能一句一句的说着对不起。别的什么他也说不了，说明白了，就要承认是他在利用着自己。说明白了他们可能连成为了朋友的瞬间也变成假的，说明白了，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感情。

说明白了，不就是说我们做陌生人吧。连朋友也不是了，这一刻陈小浩庆幸着，还好她未曾醒来。这样就好了，许晨曦透过门上长方体的玻璃静静的看着房间里面。

他什么也没有听到，陈小浩什么也没说。心里莫名的感觉窝火，这不是自己期待想看到的吗？只是一句对不起吗？只有一句话而已就可以撇清自己犯罪的事实嘛？

许晨曦红着眼突然推门而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这就是你的歉意。滚出去…”

陈小浩不语起身，转身回头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及其安静，“我知道这些不能代表什么，晨曦你这么恨我，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她？”

“这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用陈小浩的身份问你。我已经报考了警察学院，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所以…”

“所以，那又怎么样。我凭什么告诉你，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用你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滚…”许晨曦指着背后的门板吼道。

“真相是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做？”陈小浩自顾自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原谅他的发疯。他不能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那么他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从一开始你设计我找韩怡的时候，你知道她是谁？韩笑。你跟她是商量好了的，至于目的应该就是冷家人。校园暴力也好，各种奇怪的事情指向的源头。

还是一开始韩笑成为韩怡开始的，她现在没办法说什么。是冷正启自作主张的导了一场戏，你们听了他的话没有做任何的反抗，恐怕是因为韩笑她需要那颗心脏。

应该说她，必须要做手术了，也就是两个人之间说明白了就是只能活一个，从一开始就是。”

陈小浩的思绪变得越发清晰，他的脑子在这一场事件里，因为有韩笑的牵绊，他把自己的锋芒收起来。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希望用普通的方法保护她，他会变得拥有很多东西。

对于哥的阻拦置若罔闻，现在想通了，才发现原来一直做一个傻子并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也许他能一开始就知道了理由，原因，是不是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防患于未然，他也是推动事件发展最主要的一枚棋子。

有了他，他可以影响陈子谦。按照结果来说，他们赢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翻脸。他按照韩笑设计的圈套一步一步眼前走进入了深渊不能自拔，直到最后发生了原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许晨曦面色铁青，说明他说对了。陈小浩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垂头看着地面，那个时候他侵犯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是什么？是心如死灰吗？换作平常的普通人早就崩溃的想死了吧？陈小浩忍不住发抖。

可怕，他发现原来他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陈小浩的脑子炸裂的感觉让他无法无视，浑身冰凉。理由他不是很明白吗？

“她是为了韩怡是不是？”

一句话把两个人的气场推到冰点，许晨曦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了韩笑的身上。不语…其实是他不敢说话了…

这样的冷静让陈小浩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两个人之间。

“她是自愿接受心脏的吗？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她的心里承受能力那么的强大了，因为是姐姐，所以她连去死这种想法也不能有。

自责让她活在了姐姐的阴影里面，她认为那是对姐姐好。报仇是给姐姐讨回公道，这也就说了她为什么可以坚持下来的另外一个理由。

晨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执着的真的是她吗？”

陈小浩感觉心脏不自然的跳动着，很痛。许晨曦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这是第一次如此被人解剖了个彻底，许晨曦的嘴唇抖了抖。眼前浮现了一张浅浅的笑脸，是吗？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他一直喜欢的就只有韩怡，就算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始终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有细微的区别。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脸红发燥的感觉，他的视线躲躲闪闪的放在了韩笑的身上。

就在听到这些话之前，他的理解是，韩怡放弃了自己的命为了救笑笑。她才是那个受到伤害最大的人，说难听一点，喜欢的人死了，他的心里是有一点怨恨笑笑的。

所以就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她要为了韩怡活下来。自己找的理由让她用恨意活下来也好，其实也能说，是自己不想让韩怡就那样死去了。许晨曦两只手拉扯着头顶的头发，脸上的温热模糊了眼睛。

陈小浩红了眼眶，“还真是让我猜对了，替身。你想要的是变成韩怡的替身，你把她放在哪里了？她…”陈小浩回头看着韩笑，“也是会哭会笑，活生生的人啊？你们就这么用你们的方式去改变她的人生，让她痛苦，这样的爱里面隐藏的刀子该有多少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许晨曦忍不住跳起来揪住了陈小浩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握成的拳头悬空，迟迟没有打下来，最后换成了两只手提起了陈小浩。

眼神危险的看着他，“那又怎么样，你想让我承认我错了吗？做梦。如果不答应他们，那么小怡就会白死了，笑笑也会死。

陈小浩你这么会说，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两个人一起死，还是活下来一个好，你觉得哪一个可能好？回答我？”

陈小浩摇摇头。

靠在许晨曦的眼睛里，就变成了他也不知道的意思。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小怡设计的他们，可是按照结果来说她是用自己的命在算计不是吗？你难道要让一个死了的人，连死去的理由也变得不耻是吗？我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