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会给别人说教了。”
夏末夜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朝着二人走来,容溦兮冷不丁被人一吓,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回国了头。
前头是苏温言,后头的是眼尾含笑的弥撒。
“见过世子。”谭月清起身行礼。
容溦兮已经很久没有给苏温言行过礼了,如今在她心里二人又定了情谊来,再行礼好似自己挨了人半截似的。
于是她愣了好一会,碍于谭月清还不知情的理由委身的行了一个女儿礼,磕磕巴巴的说道,“见过、世子。”
弥撒看了一有趣的一幕,在后头偷笑了一声,苏温言许久没看过容溦兮从前对人恭敬的模样,倒也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眼底浮上了一丝笑意。
“世子怎么会来?是来找爷爷的吗?”
谭月清对着苏温言还是有几分戒心的,毕竟他是大皇子的人,如今立场不同,希望他别再来是闹事的才好。
“太师那边方才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是来找容溦兮的。”
容溦兮面上一愣,旋即挤出了一个笑冲着谭月清说道,“时候不早我也的确该走了,等明日我把家里缺的少的都带过来,你这性子万事看开,莫着急。”
“溦兮姑娘如今很会开导别人。”
容溦兮转头瞪了人一眼,这人说话便说话,好一会儿赖一会儿的算怎么回事,想在这拆她的台门都没有。
谭月清规矩的送几人离开,直到上了马车上,弥撒在外头甩鞭后,容溦兮才算呼出了一口长吁来。
苏温言坐到了姑娘身边,问道,“怎么?和我在一块什么时候需要偷偷摸摸得了?”
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没有偷偷摸摸了呢?容溦兮歪着头想这样质问,不过这么好看的脸怼过来,除了原谅他的冒失也没什么了。
“你来找我还是不是又听说我闹的糊涂事?”
容溦兮觉得自己的确是越长大越回旋,从前的淑女和规矩的模样都不见了,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越来越像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苏温言在江南呆那么久,一定看惯了那些窈窕淑女的贵女们,她这种会不会只是一时新鲜,等时间久了他就觉得粗俗厌烦了。
“其实、我今日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是谭侍郎太过分了、、、”
她不但会指桑骂槐还会甩锅了,这会不会也让他太意外。
“我知道的,今日的你、很好。”苏温言说道。
容溦兮一时出了神,“我、哪好?”
苏温言看着不自信的容溦兮,一把将人搂了过来,人还在蒙蒙的状态里,脸上就附上了一次透软,抬起头的时候,苏温言的嘴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脸颊,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给她无比的信心。
“你今日说的好,做的也好,比我想象中的容溦兮还要好。”
想象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难道在苏温言眼里她早就是个会骂街的无赖了吗,他、喜欢的竟然是无赖。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他侧着脸静静的看着她,“以前知道你对猛兽凶猛,没想到对人也如此厉害,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子。”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是个小动物顺了毛一样。
容溦兮一直照顾别人,头回被人这样摸着,竟然也没有反抗.
“可是今日太后批评我了,说我逞口舌之快。”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这句话虽然是句劝人的好话,可容溦兮心里还是别扭的很,她不过一介布衣,如今做不了其他,若是连说话都不能了,她要如何证明自己不低于别人呢。
这话说的这么委屈,一带你都不像平日里那个能干的她,曾经的她得体,识趣,甚至还有些胆小的惜命,可只有他见过勇敢的她,为了朋友和亲人可以奋不顾身的她。
她有的她的懦弱,自然也有她的强大。
他安抚道,“太后娘娘早年也因口舌之快得罪过一些人,她不是责怪你,她是在保护你,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步了她的后尘。”
太后不是太后之前,起码也是皇后,她说的话谁敢顶撞呢,她要责备别人还需要像容溦兮一样做口舌之快吗。
容溦兮小脑袋里想了很多,不过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温言觉得她好,侯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今日的事也只会护着她,希望她好,这就足够了。
她偏头对上了苏温言温柔的笑意。
仿佛只有两个人完全安全的时候,他才会敢对她发出这样的眼神。
容溦兮的手放在了男子的眉心之间,将他的皱纹缕平,夜晚袭来,锦衣的公子笑容清浅,双眼俱是情动。
“太子的事情你也很过意不去吧。”
苏温言自来没有说过苏明壬和苏明烨是他的朋友,可她知道这人就是嘴硬了些,心里其实软的很,他从小的生活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情,这些改变不了,她也不想他硬生生的改变,她只要他一切顺心就好。
亦如三年前她希望的那样。
苏温言反手握住姑娘纤细的手腕,感受着她的柔软和坚定,在这天地间,能遇到能说真心话的不容易,他当然无比珍视。
“我若说既无畏也无所谓怕是太过清高了。”
他说到此处笑了一笑,将人拉的更紧的说道,“太子自小因母亲受惠帝宠爱,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他不但有圣上的宠爱,还有横溢的才华,天真善良的品性,这些都是让人着迷美好的东西,不过、他没有深谋和远虑,不懂得利用这些,也不屑于利用这些,只知道一味地忍让。所以当群臣激愤说要让他带兵的时候,我并没有阻拦,这是他应得的修行,他在东宫呆的太久了,在璇玑阁呆的太久了,他必须要出去看看,我也必须要让他知道如果他不能为自己奋力谋划,那他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一个被践踏,到时候他会比做一个违心的人更加痛苦。”
他说完又看了看容溦兮,看着她满眼的星辰,温柔道,“这是我的想法,我本以为只有我自己看的开,连你家侯爷都着急要冒火了,这几日拉着我非要算账不可。但我没想到,你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你说咱们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