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戾其实也懒得和袁谭费这么多话，但是为保计划万全，全无披露，袁谭这个袁绍大公子的身份，比之张郃要稳妥许多。

是夜，暖帐内，张春华静静地靠在曹戾的肩膀，一根手指无意识的在曹戾的胸膛画着圈。

“明日前往邺城，你留在荻嘉，等我归来。”

张春华豁然抬头：“夫君，为何不让奴家随行服侍左右？”

“此次是孤军深入，兵凶战危，你一女子，岂可随军？”

“那梁飞燕为何可以？还有，梅花内卫也有许多女……”张春华说到后面，发现曹戾静静地看着自己，声音顿时小了下来，低着头似是在等着曹戾的训斥。

看着张春华害怕的模样，曹戾摇头一笑，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飞燕和梅花内卫皆是我的部下，为我效命疆场，理所应当，而你，是我曹戾的女人，岂能一概而论？”

“夫君……”张春华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好似吃了蜜，嘤咛着钻进了曹戾的怀里。

“行了，再食髓知味也要歇了，明日为夫可还要行军呢。”曹戾有些好笑的说道。

“夫君取笑奴家，夫君有天人之威，不打紧的。”张春华吃吃一笑。

“也罢……”

————

三日后，许都，司空府书房

荀彧，郭嘉，荀攸，程昱四大谋主各自处理着公务，只是四人时不时都有些担忧的瞥向坐在主位的曹操。

他们都是曹操的心腹之人，虽然这几日曹操处理军务，并无不妥，可是四人从细微处，都能感觉到曹操很紧张。

尤其是细心地郭嘉，曾留意过曹操的饮食起居，这几日他每日只喝一碗素粥，睡不过两个时辰。

他们都知道，这都是因为至今还全无消息的曹戾。

“嘭！嘭！嘭！”

突然一连串的响动，四人猛地抬头看向曹操。

只见曹操瞪着血丝弥漫的双眼，手中拿着竹简不停的敲击面前的书案，紧接着曹操弹身而起：

“不行，孤现在就像个坐困愁城的愚夫蠢汉！仲康！”

“末将在！”许褚推门而入。

“点起你的虎卫军，再着于禁率五千精兵，随孤前往河内！”

曹操习惯掌控一切，这种只能空等，等候一个未知的变化突然到来的感觉，让他快疯了。

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公！”

郭嘉和荀彧对视一眼后，同时起身，并肩挡在曹操身前。

“给孤让开！”

曹操此刻像是一头快要失去幼崽的怒虎一般，那种逼人的杀气是郭嘉等人从未见过的。

郭嘉双眼锐利的看着曹操，沉声喝道：

“主公！夏侯渊与张辽已亲率五千军驰援戾公子，此二人的本领您比在下更为清楚，若他们救援不了戾公子，您去一样不行！”

“你说什么？！”曹操失控一般，猛地揪住了郭嘉的领子。

“在下说的是事实！”郭嘉分毫不让：“主公，人活着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还有很多人靠您活着！不单单是戾公子一人！”

“您的王霸之业！”

“我们共同的理想！”

孤的子修死啦！

孤的子桀要是再出事，孤还要什么王霸之业？！

孤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曹操突然神伤无比的模样，让郭嘉也眼眶发红，可是身为谋主，他必须硬起心肠！

“报！夏侯渊将军自河内发来急报！”

场面顿时一静。

急报，不是捷报……吗？

曹操身躯微微一晃，险些摔倒，松开郭嘉的领子，声音低沉的说道：

“奉孝，孤心神已乱，目不能视物，你且看看。”

“诺。”郭嘉接过那小校手中的绢帛，深吸了一口气后，细细看了起来，紧接着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是很快脸的表情又凝重下来。

“主公，戾公子平安。”

本来双眼失去焦点一般的曹操，眼中爆出一团骇人的精光。

“夏侯将军禀报，戾公子以弱示人，诱杀袁绍谋主郭图，先声夺人，又率本部私兵合计三千五百人马，与袁谭，张郃所率两万袁军大战。”

郭嘉说到这里，语气带着些许震撼：

“戾公子神机百变，以步对骑之下，全歼张郃所率四千骑兵，又与万余袁军步卒血战，斩首数千，袁军大败，戾公子率军衔尾追杀。”

“两万袁军，几乎被赶尽杀绝！”

郭嘉捏着绢帛的指节微微发白：

“不仅如此，戾公子还生擒袁谭，收张郃为客将，可谓……大获全胜！”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口中陡然爆出一阵爽朗无比的笑声，精悍，霸道，掌控一切的那个曹操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在下虽不喜戾公子行事，但……”荀彧叹了口气：“真天人也！”

“在下以为，当代兵家第一者，非主公莫属，没想到，戾公子可堪比亢啊！”荀攸眼带震撼的感慨道。

“二位所言甚是啊！”性如烈火的程昱击节道：“待戾公子回返，老夫定要在兵机好好与戾公子切磋一番！“

“对！”曹操好像被程昱提醒了一般，看着郭嘉问道：“妙才可说了子桀何时班师？”

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曹戾了！

“问题就在这里……”郭嘉面色复杂的说道：“戾公子已率军直奔袁绍老巢邺城而去。”

本来听说曹戾平安甚至大获全胜，曹操心中大喜，这又一惊，差点儿背过气去。

曹操捂着快要裂开的头颅喝道：

“胡闹！乱来！”

“子桀这孩子年轻，建功心切，妙才为何不阻止？张辽又是干什么吃的？！”曹操一边咆哮一边将书案拍的山响。

邺城是能随便去的吗？！

那里是袁绍的老巢，命脉所在，多年经营下来，被袁绍搞得固若金汤，就凭区区几千人马，就要打邺城？！

我的儿啊，你让孤省省心吧！

不过，曹操眼中闪过那个正色看着自己，对自己说愿为自己，为曹家赴汤蹈火的挺拔身影时，脸的表情更加复杂。

这孩子是一心一意的想帮孤，帮曹氏啊……

“主公勿急，其实在下以为，戾公子此计可行。”

“怎么讲？”

“夏侯将军发来的急报，有戾公子此次奇袭邺城的全部计划，……”郭嘉紧接着就曹戾的计划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兵者，以正合以奇胜，这一系列部署可知，戾公子深明兵家三味，即使是在下也自觉无任何可补完之处，简直是……”郭嘉感叹一声：

“无懈可击。”

曹操听完郭嘉的叙述，凭他起兵以来大小数百战建立起来的军事嗅觉知道，此计有很大可能成功。

心中松了一口气，曹操接过绢帛，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呢喃道：

“孤的戾儿啊，你早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