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就是这么草率(1 / 1)土土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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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皇帝其实没死!”

天下人已尽知晓,而这么大的消息,烨人怎么可能不“分享”给又被关回烨军大营的贺珫听呢。

贺珫自知道以后就倒在榻上久久无力动弹,活了这么多年的他若非紧闭着眼眸,怕是早就泪崩了。

他心中百味交杂,最后化作无尽的恨与悔,恨他的君主自私无情地抛下了万千臣民,悔自己一念之差没让女儿孙女离开。

负责看管他的烨兵瞧着他闭眼不动,还以为年迈的他受不住打击,所以昏迷过去了,快步走近一看,才见他嘴角微动着,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皎皎明月照春林,花开逢雨觅太阴。凤鸐双格终难辨,半生经霜墓饬陵。”

贺珫哑着嗓音,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地念着这首诗。

那看管他的烨兵因为懂越国话,所以才被调来看管他。这时还以为他念什么重要情报呢,贴过去细细听了好一会了,才讥笑着轻翻眼皮暗暗道:“什么花呀,凤呀的,这老头子竟还有心情念情诗!”

他哪里能知晓贺珫此刻心中又酸又疼的感觉,贺珫虽然口中念着诗,脑海中却浮现了那夜的情景。

那时,他虽然毅然决定让楚晏晏立即去找敬文书斋的王掌柜,但心中甚为不安,他命最机灵的小厮趁着夜色悄悄去他府里取来了一本册子,他阅览一番后,提笔写下了这首诗。

这是一首诗,但更是一则为楚晏晏所算得的卜卦。

按这卦言所得,此刻所逢的大难,需向北走方能化解危机,而北方是……

虽然尤不相信卦中所得,可他却又想堵上一把,于是狠着心让小厮拦住了正要离府的女儿和孙女。

此时此刻,贺珫已然分不清这卜卦究竟算是对了,还是算错了,只想着要是她们走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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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换上了歌姬的衣裙后,女人们被带往了烨兵营地。

不同于越国那凄凉的氛围,烨军大营里到处充满着喜庆的状态,大小营帐里都灯火通明,北国大王完颜莽古泰亦在自己的营帐里宴请了数位得力将领,正举办着盛大的庆功晚宴。

之前都是招来普通歌姬和平民女子伺候,如今他不再打算白养着越国的贵女们了,白日已经安排了一部分越国大臣们的妻女去各营帐中佐酒助兴,晚上更是毫不忌惮准备使唤宗女了。

楚晏晏身为越国的郡主,自然也逃不了,她同几个公主被舒哈奇直接带往了莽古泰的营帐。

她哪怕再不痛快,也不敢表露在脸上,更不会自不量力的于此时去挑衅烨人。

她在贺珫的教育下深刻的明白着一个道理,做人做事要学会明哲保身,适时低头才能等来翻身的机会。

惠福就是例子,她虽震撼于惠福的勇气,但是自己并不会那么做,因为她是个惜命的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除了为惠福感到痛心遗憾,她眼下绝不会轻举妄动。

哪怕受辱,她也要活着,活着等翁翁和父王来救她。

一路上,楚晏晏都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她发现有五个铁杆串着什么远远地竖在野草地里,夜色漆黑看不清楚,她只当是什么牛羊肉。

舒哈奇一直是同她并排走的,当见她往铁杆注视了一眼后,便特意领着她们几人绕道往野草地走去。

走近一瞧,接着火把的光芒,楚晏晏这才发现,被铁杆串着的哪里是牛羊肉啊,竟然是人!

是死了的女人!

甚至有个人的脑袋都瞧不见了……

一眼过后,她再也不敢直视那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但凡一张口便要呕吐出来。

有三个年纪较小的公主已经吓得瘫坐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舒哈奇跨步上前蹲下,朝着地上三人便是一人一耳光,恶狠狠道:“嚎什么!再哭便杀了你们!”

他指着那五人说道:“这几个女人里,有三个是不听话被斩了的,另外两人是自杀的,总之不管是怎么死的,胆敢违背大王的命令,这便是后果!听清楚了没有?”

说这话时,舒哈奇的视线多次扫过楚晏晏,三年前他随使节第一次踏入定京时,就被这嘉福郡主的美貌所深深震撼,他知道楚晏晏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但他可是一直将她记在心里……

“等会儿就请求北国大王将她赏给我!”他在心里暗暗计划着。

一想到自己即将能占有这个美丽的女人,舒哈奇心中止不住的兴奋。

楚晏晏哪里能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她此刻感到万念俱灰,在烨人眼里,越国的人大约与牛羊无异吧……

营帐里粗野的烨军将士们毫无教养的以玩弄调戏女人为乐,这一见到舒哈奇又带了几个女人过来,哪怕个个都已经左拥右抱了,还是对新来的女人垂涎不已。

舒哈奇正要单腿跪地,求北国大王莽古泰将楚晏晏赏给自己,就听莽古泰突然抢先发话道:“本大王听说嘉福郡主也来了,哪个是嘉福啊?到中间去为我们奏乐。”

楚晏晏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却没料到莽古泰会来这么一出,倒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可她清楚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忐忑地站在大营中央,顶着数道灼热的目光,她也不敢抬头,只这么盯着地面,等烨兵搬了一架瑶琴放到案上,坐下后,手抚上琴弦才稍微自在些。

随便找了首相对轻快的曲子弹了起来,很快一曲弹奏完毕,她没见莽古泰有何其他命令,便又找了另一曲开始演奏,就这么一首接着一首。

可她并不精通琴艺,会弹奏的曲子有限,她心中琢磨过一个法子,那就是重新弹奏一遍。

但又觉得不甚妥当,待弹到最后一曲时,手心背后开始不断冒着冷汗,当她落下最后一个琴音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决策,就听到有人腻烦地发话了,“听来听去不都是一样的?老是听琴没点意思!”

这是舒哈奇开的口,他自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可莽古泰一点不随他的意,他将身侧的美人按到在膝上,端着酒边喝边说道:“本大王觉得有意思,继续!别停!”

莽古泰都发话了,楚晏晏自然继续弹琴,她重新弹了一首,见没人说什么就松了口气,也许真像舒哈奇说的那样,她不论弹什么曲子,落在这些粗鄙的烨人耳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楚晏晏琴艺不精,但是她记性很好,认得这琴,这是金太后的嫡妹最引以为傲的琴,名叫清辉。

传说是上古琴仙遗留在这世上的宝物。

当年这琴再次出世,多少贵女梦寐以求,最终被还是太子的先皇帝楚缃拿到了,他将此琴赠与还是太子妃的金太后,金小姐向自己姐姐讨了来,一时间羡煞全定京。

见琴如见人,楚晏晏突然想到金太后肯定也知道了楚缃没死的消息,沈成璧弃她而去,她已十分心寒,那么金太后定是痛彻心扉吧。

不知不觉的,楚晏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莽古泰不叫停,楚晏晏就一直演奏着。

她开始有所猜疑,也许莽古泰在顾虑着什么,大约是因为她的翁翁和父王吧,她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如何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们一切安好……

到了深夜,部分烨将搂着自己看上的女人回去了,剩下的还在相互邀酒,莽古泰靠着椅子上的虎皮闭目养神。

舒哈奇等了一整晚早就不耐烦了,他借着醺醺酒意开始耍酒疯,先是将他身边的两位幼龄公主都按在地上玩弄,后来似乎不尽兴,忽然站起来扑向正专心弹琴的楚晏晏。

楚晏晏弹了一整晚,疲乏得快要睁不开眼,突然有人将她扑倒,吓得她禁不住大叫了声。

烨人源自蛮荒之地,人高马大又不修边幅,完全与越国人的审美相悖,因此在楚晏晏看来,烨国的人长得都十分丑陋。

就比如北国大王莽古泰,哪怕他身份尊贵,定是有条件沐浴的,但是整个人也透露出一种不爱干净的气息。

并且他脸颊上还有条很深的疤,看着十分吓人。

再比如舒哈奇,毛发横生,眼凹嘴凸的,又粗又脏的辫子搭在肩上,像是从来没洗过似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这样一个人猛地扑倒,楚晏晏还以为见到鬼了呢,险些被吓破了胆,那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反手的一个巴掌甩到那“鬼”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将舒哈奇都打懵了好一会儿。

不过也只过了片刻后,舒哈奇恼怒不已抬手打回了楚晏晏,打得她眼泪直流。

接着他又将她狠拖起来,连拉带扯地将人丢到自己的位置上,欺身过去压着她的四肢。

不仅如此,舒哈奇还开始当众撕扯楚晏晏的衣服,薄薄的布料怎么抵得住莽汉的手劲,“哗”的一声便四分五裂了,雪白又细腻的肩膀裸露在酒气弥漫的空气中,引得舒哈奇眼睛大睁,已然为之疯狂了。

就在这时,恰好有人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他正看到这一幕,立即走过来,一把揪过舒哈奇的后衣领将他扔到边上,又猛踹他一脚后,举起案几上的酒坛子,将酒水尽数朝着他的脑袋泼了下去。

舒哈奇压根不是那人的对手,他武不及人,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扬声恶骂:“我XX,迪古乃,你发什么疯!”

有几个喝多了的将士见状还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夹杂着辱骂声惊醒了莽古泰,他喊了几个亲随去拉开那两人,摁着发胀的太阳穴问道:“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起冲突了?”

舒哈奇率先告状道:“哪个知道迪古乃发什么神经病,好好的没事找咱的麻烦。”

莽古泰仿佛很不可置信地“哦”了声,又问那被唤作“迪古乃”的年轻人,“是这样吗?”

迪古乃道:“我没有找他的麻烦,在我看来,军人要有血性,但更要有人性,因为底下的士兵都会效仿长官。”

他转头对舒哈奇说道:“你需明白,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舒哈奇嗤笑不已,“什么正不正,反不反的,我听不懂!要我说啊,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学那些越人说话,你不烦我听了还烦呢!”

莽古泰其实也没听懂,他让迪古乃再解释一遍。

“身为将领不应该做那无耻无得的行为,要是士兵们都效仿,往后军队定然再无纪律可言。”迪古乃认真道出心中所想,莽古泰听后忍不住想拭汗。

“大家都快听听,我的天啊,哈哈哈……”舒哈奇夸张地大笑起来,似乎他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他还边笑边道:“我看你还真是多管闲事,越国的女人就该受着,她们只配被糟蹋!”

迪古乃冷声道:“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说话这么臭,看来你的腚眼是朝前长的。”

他这句说的是烨国话,在场的烨人们无不哄堂大笑,只除了某一人。

“你!”舒哈奇怒指迪古乃。

眼见着战火一触即发,莽古泰连忙打圆场。

“都是一家兄弟作甚为了个女人吵来吵去,要我说啊,你们两都有错,各自回去反省反省,好了好了,今夜就散了吧,都回去睡觉。”

舒哈奇不乐意极了,他单膝跪地行礼,对莽古泰说:“大王,咱想要这个女人。”

莽古泰听后竟然转头问一直缩在角落的楚晏晏,“嘉福郡主你愿意跟舒哈奇吗?”

楚晏晏倏然被问,脑袋里一团浆糊,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好,就听莽古泰又自问自答道:“看来你不愿意,那没办法了。”

他喊了声“迪古乃”,对他道:“按照我们那儿的规矩,两个男人要是为了一个女人打架,那个女人就得从他们两人中间选择一人,既然嘉福郡主她没有选择舒哈奇,那你就将她带走吧!”

“这么草率的吗……”舒哈奇立即站起来。

莽古泰打断他的话,摆摆手说道:“随便啦,像你说的,一个越国女人而已,本大王要睡了,都快回去吧!”

其他烨军将士们瞧完了一出热闹后,各自听话地搂着美人儿离开。

舒哈奇自感颜面大失,因此恼羞不已,等莽古泰走进内帐后,便恶狠狠地对迪古乃说:“你给我记着!”

迪古乃一个眼神都不想赏给他,直接忽视他这个人,走向角落的楚晏晏,他将斗篷从自己肩头取下,蹲下身子披在楚晏晏身上,与她平视后,轻声问道:“能走吗?”

楚晏晏愣愣地点头,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已经缓过神了,小心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典型的外邦长相,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年纪不大且五官标致。

要说他与其他烨人最大的不同,那便是他看着十分清爽干净,一点也不油腻。

其实迪古乃的模样在烨人中是十分顶级的长相,只是不太符合越国人对于美男子的设想,他并不肤白,也不纤细。

楚晏晏自觉不认识这人,那他为何宁愿得罪舒哈奇也要救下她?

她想,大约他是个道德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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