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青招呼了一个府丁，便跟着他去了。

拨开草丛后，楼青青见了那尸体瞪大了眼，脚步不稳地退了几步。

小虎子忙问道：“您没事吧？”

那尸体被水泡得微微肿起来了，因生前在水中挣扎，两手还高举着，一双眼瞪得老大，眼珠子凸出来，面色比纸还苍白几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小虎子想，楼青青是大家闺秀，难免被这副场景吓到的。

楼青青吩咐府丁一卷草席把尸体裹走了，浑浑噩噩的回了府，胡居安看她脸色不对，满脸担忧。

她嗫嚅着嘴唇：“燕云……死了。”

胡居安愣了一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扶她回屋，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等她睡着便匆匆出去了，没有注意到身后楼青青突然睁开的双眼和复杂的眼神。

胡居安忙着联络老国师，他与老国师约定的来信至今没有到，无奈只能去老国师留下的地址寻人，却早已人去楼空。

楼青青虽然表现的与往常一样，但胡居安能感到她隐隐的不安，只当他是被燕云的尸体吓着了，便安慰她国师府的守备很好，他又去地下城又请了两位高手，暗中护卫国师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楼青青听了这句话之后不安更甚，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总不能楼青青实际上防着的是他吧。

他只当做楼青青在燕云的事情之后还没缓过神来，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我已经派人去找我师父，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方法回现代了。”

楼青青眸色一暗，眼中现出一丝矛盾与挣扎，更深处还有躁动着的疯狂，她埋头不让他看到，低声问道：“你真的那么想回去吗？这里不好吗？你是一品大官，俸禄丰厚，又没有什么工作，可以生活得很安逸，这不好吗？”

胡居安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当然想回去啊，这里虽然好，但我的家人都在那边。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爸妈会很高兴的，到时候我们……”

楼青青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打断他的话：“回不不去了。”

胡居安一忙，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楼青青抬起头，用微微泛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声音沉重：“有一点，有一点，我们一直都没注意到——我们穿进的是一本书！我们以为我们进入了书中的世界，但不是！它还是一本书，只是一本书，没有什么我们以为的世界，所以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肉体，我们是以文字为载体存在的！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那么……那有人好像在看着我们……就解释的通了。”

胡居安怔住了，片刻后，他干笑两声拍了拍楼青青的脑袋，只当她是在说笑：“怎么可能？你现在就真真切切的在我面前，这里的人都活生生的，有感情，有思想，会哭，会流血，也会死。”

楼青青垂下眸子，眼里一片暗沉，她握住胡居安的手，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感受着微微跳动的脉搏：“低维度的生物不会意识到他们处于低维度，同样无法窥探高维度的世界，而高维度的生物却能轻易的看到低维度生物的生命活动过程。

“我们的思维被改变了，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认知受到了降维。你想，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不都把这里的人当做纸片人npc了吗？我们知道我们是不属于这里的，这里只是一个书中的世界。但渐渐地，我们和这里的人有了共情，我们将他们的存在合理化，并妥协地接受了这里的各种设定。我们潜意识里开始接受这个世界，和这里的人不断发生联系，渐渐融入这里。这是我们的认知被降维的过程。

“至于你说看见真真切切的我，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处于这个低维度的世界里，被困在了这本书里。”

胡居安怔怔地看着她，两人一时间陷入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他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心中对楼青青的情况不禁担忧起来，他看着眼里疯狂的楼青青低声安抚道：“青青，不要乱想了，那怎么可能呢？你看到的摸到的感受到的，一切不都是真实的吗？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楼青青眼里突然划过一丝绝望，情绪激动了起来，她无助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她知道胡居安可能把她当做疯子了，理智告诉她应该及时停下，但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向她解释：“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都是虚无的，只有意识寄托在文字里。你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只存在于你的意识中，在现实里……不，在我们原来那个更高维度的世界里，它们只是一串文字罢了！

“我们根本没有到什么异世界，我们只是被困在了书里，所以才有时感到别人在看着我们……真的有人在看我们！她们可能就在屏幕外，在纸张外，正在读我们所处的这本小说，在看着我们！！

“现在可能就有人在盯着我们！！”

胡居安皱了皱眉，神情凝重：“别自己吓自己了，没有人再偷偷看你。别怕，快睡吧，你应该很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别怕，我陪着你。”

【你看完这糟心的一章节，看得云里雾里，你骂了作者几句，居然真的把女主写成了疯子，又埋怨女主的台词怎么这么恐怖，吓得你抠起了手机壳。你没有看到福利，也没有嗑到cp，这章一点也不甜。你觉得枯燥乏味，想点下退出，又翻出楼青青的那段话，看了看，还是摸不着头脑。你关掉小说，退出软件，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刷起了短视频。而没有注意到在你退出时，底下冒出一行小字——】

楼青青睡得很沉，眉头紧锁，两手绞着被子，但忽然眉头放松下来一点，因为她感觉凝视着她的视线少了一道……

【下一次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可能会想，你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会不会也只有你的臆想？一切人，一切物，是不是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突然就有哲学深度了呢，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