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桃老太太倒未将桃莘玉赶出去,反而拉着她的手一阵寒暄,还不经意的透露太子妃皇后娘娘想从几个尚书家的女儿中挑,说是明礼的,桃莘玉高兴得眉眼都合不上了,论样貌,她确确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论明礼,礼部尚书家的家风能差到那里去呢?
桃老太太甚至还鼓励她:“我瞧来你倒是个最有机会的。”
桃倾倾不甚明白祖母的意思,呆呆坐着。祖孙三人同坐,这时前院的小厮来了:“老太太,前院来了贵客,让二位小姐去见客。”
桃老太太问道:“什么贵客?”
那小厮恭敬答道:“是六王爷造访。”
桃老太太又问道:“只六王爷一人吗?”
小厮答是,桃老太太便挥了挥手:“你们两姐妹去吧,贵客可怠慢不得。”
桃花的花瓣还未扫尽,桃府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桃倾倾的心情也是,桃莘玉与她闲聊:“这六王爷这几日倒是来得勤,莫非是瞧上我们姐妹了?”
桃倾倾言不由衷:“二姐姐这般才貌,做太子妃也是够的,京都沦陷的男子可不在少数。”
桃莘玉被夸得正荡漾,也不去寻桃倾倾言语轻薄的错处。
一想到要见到那人,桃倾倾也紧张得揉手绢。
好不容易到了前厅,慕余正上座,直直盯着门外瞧,桃倾倾走近,他的目光便未移开了,依旧是粉嫩的衣衫,衣领与袖口都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可这满院的桃花都不如她娇俏。
姐妹二人行了礼,慕余也不掩饰青睐:“三小姐衣衫上的桃花可真逼真。”
右下方的边氏颇有主母风范的说道:“王爷谬赞了,我家倾倾的姨娘本家就是做丝绸营生的,她自也是从小耳濡目染,针线上稍长些。”
慕余听到这一番话,脸上有一抹不悦:“不知二小姐又有何长?”
桃莘玉一心做着太子妃的大梦,此刻全然害怕慕余真看上她,赶紧抢在边氏前头开口:“玉儿只粗粗看过些书,别无所长。”边氏剜了她一眼,还想补救:“我家玉儿琴棋书画也有所长。”
怎料桃莘玉嘟囔着个嘴,幸而未拆台。
边氏母女俩的擂台慕余并不关心,他一心只想着桃倾倾,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着了迷,只是这个女孩子就是牵引住他的心了,那一吻至今仍然灼热。
桃倾倾收敛与慕余交汇的眼神,低头品起了茶,院里那几只画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慕余与桃万湖又是一阵寒暄,临了还拿走了一只蓝色的,并且给桃府下了帖子,下月初八,王爷府设宴,具体缘由倒是未说明。
桃朝君去送慕余,余下的几人也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桃朝君回来后,直直进了桃万湖的书房,转达慕余的意思:“父亲,六王爷瞧上三妹了。”
桃万湖惊讶到险些没拿稳书:“什么?怎就看上倾倾了,不是应该是玉儿吗?玉儿既是嫡女,才华也在倾倾之上啊。”
:“父亲你还真是糊涂,三妹是个能忍的,她姨娘也是个好把控的,她嫁给六王爷总好过玉儿嫁过去壮大舅舅家的势力。”
桃万湖连连点头:“确确是如此,那王爷有没有说何日让媒人上门?”
桃朝君摇摇头:“我方才只顾惶恐,哪敢去询问这些?”
当夜这个消息便在桃府传开了,唯一不上心的恐怕只有桃莘玉了,边氏气得在梧桐苑砸东西,砸了一会儿又跑到承欢苑去砸:“我便说今日六王爷是来相人的,你偏偏不上心,怎么样?被梅苑那个小贱蹄子捡了便宜。”
桃莘玉却乐开了花:“娘亲可知我今晨去了那儿?”
提及此,边氏更是生气:“你还好意思提今晨你去那儿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清风堂那两尊活祖宗是冤家,人家都免了我们的请安立早,你还巴巴赶着去,是嫌我这脸面太光了吗?”
桃莘玉笑得越发没规矩:“母亲当我是没皮没脸,可我从祖母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相府小姐不是游湖回去就病了吗?祖母与宫里向来关系不错,她说宫里会在几个尚书家重新挑选一道,若桃倾倾许给了六王爷,那定然是要先考虑我的婚事啊,后日刑部尚书家嫁女,听闻太子爷会替皇上来道贺,彼时不就是机会吗?”
边氏虽也痴迷权利,可如今她却害怕女儿的野心:“玉儿,你祖母不会如此真诚待你的,我自幼便同你说过,我与他们不对付。”
桃莘玉急了:“你自幼便说不对付不对付,让我提防,可如今我不也好端端的?”
边氏更急:“婚嫁之事不同,你还记得你父亲常提的那个小姑姑吗?”
桃莘玉点头:“自是记得,可这与我的婚嫁有什么关系?”
边氏叹了一口气,拉着桃莘玉坐到了圆凳上:“我方嫁过来时,你小姑姑还小,在你大哥之前,你还曾有过一个姐姐,不过并未降生,你小姑姑顽皮,捉弄我,我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险些也没了性命,可你祖母却只是一味的纵容,她也甚是刁蛮,到了议婚年纪,非要跟一个樵夫私奔,后来被樵夫活活打死,一尸两命,你祖母觉得是怪我,她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她巴不得你永远抬不起头来,给梅苑那个庶女做装饰呢。”
边氏未说实话,那桃嫣儿虽刁蛮贪玩,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明礼义廉耻的,是边氏收买了樵夫,玷污了桃嫣儿,有个肌肤之亲,还有了身子,桃嫣儿不得已下嫁,因中间有边氏的缘由,桃老太太并不知女儿的遭遇,断绝了关系,是桃嫣儿离世后,桃老太爷问罪樵夫时,樵夫胆小才说出来的,无奈边氏派人取了樵夫的性命,没能上府衙。
桃莘玉初生牛犊不怕虎,撇了撇嘴:“那便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拦住我飞上枝头了。”
桃倾倾是半月后才听到这个故事的,她深深惋惜小姑姑,也暗暗思蜀自己,一个嫡女尚且是这般下场,她一个庶女,只能由祖母摆弄了。
桃老太太吩咐道:“初八你依旧告病不出,男人只会对自己得不到的痴迷,我也得警告你一番,真心这种昂贵的东西你不必奢望,纵然你觉得再真的,也会褪色,也会消失,对六王爷更是如此。”
桃倾倾此时沉浸在新生活图景的构思中,那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面上点头记下,随后抛诸脑后。
随后,桃倾倾请求道:“祖母,明日我想与母亲去一趟万慈寺,许久未去了,倾儿想去求求姻缘签。”
桃老太太点点头:“是该去一趟了,不过你可莫误了回来的时辰,你姨娘的药可不能停。”
桃倾倾一一应下便回了千肌阁,她吩咐翎儿道:“你去收拾明日需要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