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栽种了许多高大的花树,王扶景叫不出名字,树上粉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开得十分拥挤,到了晚上香味显得尤为浓郁。
间或有血沫溅到花瓣上面,惹得花枝摇曳不已,花香之中也掺杂了其他的味道。
夜幕之下,王扶景一双灼灼黑眼冷得像块琉璃,极好的月色洒在她的眼睛里,荡不起丁点的涟漪。
她干脆利落地杀光了眼前的护卫,只凭着双手便将人的心脉刺穿,有些人还未回过神便呆愣愣地挺在地上血流不止而死了。
赵管事吓得屁也不敢放,大口喘着气哆嗦着双腿,跪在地上喊着“仙女饶命。”
“假如我当真是个贞洁烈女,撞墙死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倒还会觉得晦气吧。”王扶景走到赵管事跟前,蹲下身和他齐平,“可惜了,没有人胆敢染指我,即便是觊觎也不行。”
她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掌攥着赵管事的下巴抬起来,清冷的月光衬得她面色如玉,漩涡一样的黑眸不见一丝光亮。
“碰到我算你们倒霉,”她顺着赵管事下巴的线条缓缓掐住他的脖子,呢喃一般低声道,“好好记住我的样子,记住是谁杀了你。”
赵管事睁大了眼睛,听着她最后的话轻飘飘钻进耳朵,然后便彻底地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下了地府,我会再杀你一遍。”她说。
结果了这里的人,王扶景回头看了眼瘫坐在温华池门口的素秋,冲着她笑了笑,很快便穿过花园不见了身影。
前面有很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王扶景推开了房门,发现原来是厨房。
厨房中有三个厨子两个厨娘,他们正喜笑颜开地说一些高兴的事情,没想到突然被一个外人给打断了。
“家中还未吃饭吗?”王扶景问道。
他们愣了片刻,丝毫没有注意到王扶景掩在袖中的血手,“饭还未好,贵客还需稍等片刻。”
哪有客人专程跑来过问饭食好了没有的啊?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县令大人吃的饭,还真是让人好奇啊,”王扶景此时不仅不离开,反倒直接走了进来,掀开一道道已经做好还未来得及传走的菜肴看了起来。
“盐水青虾,清蒸湖鱼,密云火腿,药膳宝鸡……”王扶景一个个看过去,眼神越来越冷,县令的俸禄不过四十两,这顿饭算下来起码也要五六两银子了,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天天这般吃喝。
有人见状不对,过来阻拦,王扶景没有再看下去,只将目光转向散发着极重的香味的灶锅上。
见王扶景看向那口锅,几个人脸色一变,两个厨子连忙挡住王扶景试图将她赶出去。
以为她是傻子吗?这锅里装着的定是极为好吃的珍馐美味,还敢藏着不让她看!王扶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手拽着两厨子的衣领将他们提了起来。
另一只手揭开了锅盖,看着迎面而来的白色水汽跑得差不多了,王扶景方才看清锅中的食物。
几乎是瞬间她便瞳孔一缩,整个人蒙上一层阴郁的杀气,“这道菜是谁吃的?”
“啊!”
王扶景手指成爪,干脆地掐断一个厨子的心脉,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我再问一遍,这道菜是谁吃的?”
得到了答案之后,王扶景也并未收手,她将厨房中几人尽数诛灭,心中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竟拿已成型的幼子为食,其罪当诛!其知情协犯,屡犯其罪,杀人偿命,一并处死。
待王扶景出了伙房,已离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的住处不远了,路上杀了几个传菜的伙计,很快便寻到了正堂。
真是天公作美呀,都等着吃饭聚到了一起,正巧一锅端了。
“今日传菜的怎么这么慢,懒死他们算了,爹爹该罚他们的月钱!”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听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今日确是有些慢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阿玲,你去厨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中的守卫、管事、能用的下人差不多都被王扶景干掉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跑到老爷那里报信,这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地在等着吃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魔鬼给盯上了性命。
“阿玲?”王扶景看着走出房门的俏丫鬟挑挑眉,“你不必出去了,他们都死光了。”
说完王扶景也不管这个丫鬟,就着半开的房门进了屋子。
阿玲看着浑身是血的王扶景一时间哑然失色,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院中已经躺了好几个死人。
“报应……报应来了,”她神志不清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你是谁?”贾正猛地站起身,如临大敌地看着王扶景,一时间想到了迟迟不来的饭菜。
“你都干了什么?!”
“我都干了些什么?”王扶景勾起唇角,舔了舔唇边猩红的血渍,“我灭了你的族。”
贾正向后踉跄了一下,面色青白地看着王扶景,“你究竟是何人!同我有何怨仇?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乃死罪一条!”
“呵呵,”王扶景极为不屑地轻笑起来,“你可曾记得十年寒窗为的什么?琼林宴上的报效朝廷,恩被子民简直是个笑话,这满院子、满屋子的民脂民膏都像是蛆虫一样蚕食着你的良心,若我不来,要不了多久,这比伯县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贾正的心脏此时正一下一下的抽疼,他知晓自己面临着死境,对待这种一心为国为民的死脑筋除了干掉没有别的办法。
正说着,王扶景看向席间雍容白净的夫人,“你晚上做噩梦吗?那些孩子会来找你吗?”
大夫人脸色惨白地看着王扶景,嘴上也没了血色,“什么……你在说什么?”
王扶景宽慰地说道,“放心,以后不会做噩梦了,你马上就死了。”
她又转头看向十五六岁穿着精致绸衣的县令女儿,“多么好看的脸蛋,可惜死这么早。可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大人做下的错事儿女要一并担着,不然他们不会知道失去儿女的痛苦的。”
那个少女惊惧地看着王扶景,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爹娘的反应让她没来由的害怕和痛苦起来。
……
王扶景走出偌大的府邸,恰巧被带病寻人的徐仲臣碰见了。
他为王扶景披上披风,拉住她的手远离了朱门。
“娘子不要乱跑,为夫险些找不到你。”
“少了一个,”王扶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