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正好吗?改名换姓重新做人,日后就用姚轻尘这个名字行走四方了,”王扶景见姚轻尘面上郁闷,想到此人是为他背锅,于心不忍地拍拍他的背说道。
姚轻尘顿时觉得自己后背宛如火烧一般,连带着之前没好全的伤痛也变得有些发烫。
他虽觉得奇怪,也没当回事,只是耸了耸肩,跟着人流入了城。
画像再像,也只是熟悉的人觉得神似而已,如今姚轻尘换上了长衫轻冠的书生装扮,再加上肚中本就有些诗文,猛地一看还是有些书生意气的。
那些守卫每日见多少人的脸,只看了一眼便放过了,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会是通缉令上英姿勃发的姚广济。
三人进了城慢悠悠闲逛着,打算一路看看江城的风光,待玩的差不多了再去找那家被陆金引荐的可以白吃白喝的管凤楼。
城中多渠多柳,如今微风轻拂,翠柳低垂,水风阵阵,果然不比路上的燥热难耐,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这城中商铺虽多,但却整齐有致,高低错落,道路也极其宽敞,看得出是经过悉心规划的,是块讲究的富庶之地。
饶是有些摊贩在路边占地做上买卖,这街道用起来也是十分阔绰的,堪堪可以容得下四架马车并驾齐驱。
此时,姚轻尘便拉着马车在路旁行走,这一路走走停停,看东指西的,速度不可谓不慢。
行了没一会儿,姚轻尘便走不大动了,他沙着一张嗓子叹口长气,有些烦躁地拽了拽绣云描水的方巾领口,只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有如遭火烤的酷刑一般,不久前受过的伤全部隐隐作痛起来,连脚步都开始变得疲软无力了。
“你脸红什么?”感受到后方车马行的慢了些,王扶景回头瞧了一眼,见姚轻尘这副样子,好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约莫是发热了。”
这一摸,姚轻尘的脸色更红,他只觉得这只手掌像是一贴绝佳的清凉剂,一下子就将他燥热不已的神经镇定下来,让他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突然有一种迫切的冲动,他想狠狠地拉住这只手,让它摸遍全身发热的地方,好好地舒缓舒缓。
正想着,他的眼神也变得侵略性十足,手脚虽然还是勉强规矩,可目光却在灼热地扫视着王扶景绰约的身姿,几乎傻子都能瞧出来这厮在想什么了。
徐仲臣脸色一冷,刚要拉过王扶景,便见王扶景愣是向前走了一步。
她“啪”的一声打在姚轻尘白净的脸皮子上,收手时那半张脸立刻肿得老高。
“你就是这般看你娘的!”
姚轻尘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他想起方才想对王扶景做的蠢事,不由得脸皮发紧,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我……我不是有意的。”他拙口笨舌地解释着,眼光却又开始不由自主地从王扶景光洁的下巴处开始往下流连,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了,只听得自个儿咽下几口口水,好像饿极了似的。
“啪!”
“啪!”
王扶景左右开弓,打的姚轻尘整张脸都肿得老高,整个人都头晕目眩地干脆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王扶景回头问向徐仲臣,却见徐仲臣也是一脸粉霞之色,极为克制地看着自己。
“娘子,我们先去管凤楼!”徐仲臣掏出袖中的红鱼,“怕是这件东西有些来历不明了。”
王扶景回忆起姚轻尘更是把红鱼放到了胸口,能够这般当街放荡,想来或许真跟这红鱼有关。
她看向腰间的红鱼,一把拽下来用汗巾包住放到了香囊之中,又将昏倒的姚轻尘扔到了马车车厢里,让徐仲臣自己也爬到车上之后,她便赶着马车一路问着管凤楼找地方去了。
管凤楼处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客人不算多,但都是些喜静的雅士爱来往此地,做得大都是熟客的生意。
王扶景费了好大的口舌方才找来此地,见了小二便问过了马厩的位置,先将马车拉了过去。
安顿好车马,她一手提着姚轻尘的衣领,一手扶着走路已经颠三倒四的徐仲臣,径直去了后院。
在后院果然看到了水井,她快步上前灌了桶水,朝着姚轻尘猪头似的脸便泼了上去。
“醒了吗?”
姚轻尘刚刚睁眼,便瞧见王扶景关切的神色,虽说脸蛋还是疼得厉害,但如今整个人好似被浇了一头凉水似的,不那么闷热,舒服许多。
“你且在这里好好冲凉,照顾好徐仲臣,我去请大夫过来。”王扶景将木桶放到姚轻尘手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姚轻尘用力睁开半阖的眼皮,终于感受到了上半身**的触觉,心想原来真是被浇了凉水啊。
再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跌坐在地的徐仲臣,那人正满脸娇红地瞅着他,眼色冷的吓人。
看起来是和自己一样中了什么东西,不过这个眼神怎么回事,又不是他故意中的局。
“嘶~”一个小白脸能有这么犀利的眼神?姚轻尘使劲眨眨眼,果然是看错了。
徐仲臣已经低下头,扶着地面站起身来,缓缓地朝着水井走去。
姚轻尘皱起眉头,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脸皮薄的跟纸似的,竟然经过这点芝麻大的事儿就想着寻死了。
他坐着没动,左右也是人自己要投井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转念想到王扶景走前的叮嘱,他又认命地走向徐仲臣,“不要犯傻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
“是吗?”徐仲臣笑得淡不拉几的,让姚轻尘看得一阵火大,徐仲臣顺手将手上的木桶递给他,自己坐到了水井旁边,“那就劳烦轻尘好好照顾我了。”
“……”姚轻尘觉得自己才是个傻子。
他看着徐仲臣面若春桃、眼若剪水的模样,心中暗骂了好几声的小白脸,这才开始认命地一桶一桶地往徐仲臣身上淋水。
他淋一桶,徐仲臣淋一桶,淋着淋着便等到了管凤楼的掌柜的。
就在方才,店中小二惊慌失措地跑到掌柜陆水面前,说一个凶悍的美女扛着两个美男到了水井边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本来想拦下来的,可是那女人一瞪眼儿他就连腿都软了,只好去请掌柜的路水出山。
听着伙计一口一个命案,一句一个死尸,陆水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见伙计口中的两个美男还是喘着气儿的,忍不住松了口气。
“二位这是……想要狂野的冲个凉?”
看着长相同陆金有些相似的陆水,徐仲臣心里有数了,他**地走上前来,弯下腰捡起了放在地上的一封信,“这是陆金总镖头的引荐信,我们是来投奔路掌柜的。”
陆水霎时间眼皮一跳,心想吃白饭的来了。
“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大家都是远行而来的客人,先放心地在管凤楼住下……”
陆水拆开信封,将只有寥寥数语的信件仔细读了一遍,脸色又是一变。
“几位既然是救命恩人,又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我自当当成亲人一般看待,两位先去擦擦身子换洗一下,我这便备宴接风洗尘。”
陆金和陆水虽说都贪些小财,却都是讲恩义的兄弟,徐仲臣二人放下心来。
那壁厢,王扶景骑着马冲出去找医馆去了。
一路上凭着高超的马技绕过不少障碍,可左看右瞧也找不到“济世堂”、“悬壶医馆”这类招牌,只好下马找人询问。
这才知晓,原来这里最近的两家医馆均在另一条回春街上,她所找的整条街都是没有医馆的。
问罢,王扶景又急匆匆打马离开,没注意有一双暗处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这次的功劳定然是我的了!”一个身影不急不忙地去了回春街的方向,他也不必担心追丢了人,左右问过医馆的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