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前辈。”

“换个称呼，前辈太老了。”灵幻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糖果，透明纸袋上面印着【蜜树屋】的文字logo。

“这个给你。”

“这是……？”

“出狱的礼物，嘛，虽然你本来就没有入狱，唔……就当是提前庆祝吧。”

灵幻圆将眼镜摘了下来，用力眨了眨眼睛。

“我很高兴你没有在压力下说错什么话，节省了我一大部分时间。”

“我就算说错话……不也和灵幻前辈……灵幻小姐你预备说的一样吗？”

“啊，这不一样，将罪责推给莱奥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效果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律师。”

“……关于这一点我有疑问。”

“我不是律师。”灵幻圆又换了一套说辞。

“我不是说这个，是莱奥先生跳过手续让我入职五课这回事，这到底是很严重的事情还是不那么严重的事情？”

黑川羽见接过糖果，礼物入手有些沉甸甸的，里面的硬质糖果即使隔着包装袋也能闻到微微的香味。

他怀疑是包装袋破了。

“这件事本身对于莱奥来说，并不是那么严重，私自招收编制外人员进入狩魔科当然是要受到处罚的事，但你的事情莱奥在昨天晚上已经和上面通报过了。”

“通报过了？”

黑川羽见明明记得莱奥和他说的是“等手续都办好之前，你最好先待在这个大楼里”。

“他是想先把你留住，然后再慢慢一步步去走手续，这样就能将你留在五课。”

“……为什么？”

“他看上你了。”灵幻圆认真地说。

黑川羽见身躯一抖，下身一紧。

“准确的来说是看上了你以后能带来的东西，像是为平衡做出的贡献之类的，他认为你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麻烦灵幻小姐你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

“放心吧，这次的事情不会很严重的，不如说你是帮了我们的忙。”

“帮什么忙？”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有特权的一个特殊课，所以其他课，以及其他科都对我们很不满，随时准备弹劾我们，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

“所以，我这次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吗？”黑川羽见转念一想，“可这为什么是帮忙？”

“因为你给了他们把柄，但是这个把柄不大，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莱奥早就和上面通过了话，更重要的是，这次能弹劾我们的是一课，他们同样也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如此一来，在互相的干扰和制衡下，我们会接受惩罚，但是这个惩罚不过是不痛不痒。”

灵幻圆接着说。

“只要我们没有重大失误，那么短时间内，起码是近几年之内，上面都不会再次接受对我们的一切弹劾。”

“弹劾有冷却期的吗？”

“有啊，总不能一天去弹劾我们一次吧，那多招人烦。”

灵幻圆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头歪着去看黑川羽见那边车窗的风景。

车子在开动着，因为在城区限速是35km/小时，所以开的速度很慢，能看到雪日缝隙中洒落的光和路人的身影，能看到往后划过的树木和高楼，天空上降下的大雪飘在玻璃窗上，倒影中映出黑川羽见和灵幻圆的模样。

“今年的天气不错。”

“不错？”

黑川羽见心想，现在可是十月份，在之前的世界，十月下雪的地方也有，但大雪纷飞的日子到底哪里能称的上“天气不错”了？

“能看到太阳，对我们来说就是不错的天气。”

灵幻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解释说道。

“天空上的结界在一部分程度上阻碍了人类以肉眼去观察天空，你可以等着看，差不多在十一月开始，一直到明年三月，太阳出现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所以多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看不到太阳？那不是永夜吗？”

“永夜算不上，只是看不到太阳，但还是有阳光的，而且整座莎士沃姆比亚都是不夜城。”

这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幽灵前辈以相当成熟的语气说着，脸部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

嗯，三无，这倒是复合幽灵的萌点。

黑川羽见心想。

“早些习惯就好。”

灵幻圆说了一声，不知道是让他习惯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让他习惯这个雪季。

……

车子开往的方向是玛利亚医院，这是在世界上都很著名的医院，名副其实的一流，其原址是一座商业城、三条一条街道和一座公园，考虑到重建之后道路走势以及占地面积的问题，这所医院在此处重建。

“接下来的几天，你都要在这里住着。”

“哈？”

“手续我们已经帮你办好了，特等病房，上源彻会来照顾你。”

“是有人监视我吗？”黑川羽见反应了过来。

灵幻圆将他带走的说辞是带他去看病，可能按照他们的规定，如果自己是需要住院的体质，那么管理局的人就不能审问他或是扣押他。

“在我们的处罚下来之前，是这样的。”

“那会有人袭击我吗？”

“不会，玛利亚医院的防护手段和她的名声一样，都是一流的。”

“那为什么还需要人来照顾我？”

“这是莱奥的安排，我想，可能是他怕你水土不服或者怕你太过孤单了，但是月野恋是女性，她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会有些奇怪。”

“好吧。”

黑川羽见回想着和上源彻初次见面时的样子，他觉得对方并不太好相处，他又不是什么重症患者，生活起居还需要人照顾也太矫情了。

得找个机会把上源彻推回去。

“灵幻小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

“当初，你是怎么知道巧克力能治好我的。”

那时候月野恋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在对方说“这是我的能力”之后月野恋就不再过问了，因此黑川羽见觉得那可能是隐私的问题，但事关自己，不问出来自己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我的能力呀。”

灵幻圆还是像之前一样这样问答，从表情上看不出她是真的突然天然呆还是不想回答。

“少年，你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一位学者，曾经提出过一个定理吗？”

“什么定理？”

黑川羽见心想这话题未免跳的也太快，但是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就像是你对喜欢的女孩子发消息，对方回了个“我要去睡觉了”一样。

自己领会其中的意思就好。

“假设，在一个无限的空间里面，有无限个打字机，无限的墨水和纸张，打字机永远不会损坏，而每个打字机前都有一只猴子，猴子的数量也是无限的，它们只能在打字机前敲动键盘，那么，肯定有一只猴子能够敲出古往今来所有的文学著作。”

“……听说过。”

黑川羽见又心想，果然文学和思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有重合性的，这种类似悖论的定律自己在上辈子也听说过。

不过这个定理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先不谈那些无限的材料和不会损坏的打字机，关键是猴子，它们通常只会无脑拍打着键盘，或者是单纯只按一只键，完全不具有能成为句子的可能性。

“那是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的吧？”

“也未必啊，就算概率再小，那也是有概率，【无限之猿】想表示的就是这个。”

“……”

黑川羽见默默吐槽，抱歉我是文科生，理科生的浪漫什么的我不太懂。

“从无限的不可能中，找出唯一的可能性，这就是我要说的。”灵幻圆将平板电脑搁在黑川羽见的大腿上。

“莱奥先生送你的，拿去吧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