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赶路

铁铺发了招聘公告，管吃管住，包教技术。给的月银合理，一年算下来，比去经营小本生意还划算。来应聘的人倒是不少，只是都是没文化，只能出力气的操爷们儿。

韩古千是想找一个懂兵器，会画图，又有灵性的助手。整个铁铺就他一个人去承担兵器的设计与创作，现在倒还轻松，若是往后名气上来了，订单量加大，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些日子里，他擦亮眼睛盯着招人。一是觉得往后是自己要用这些人，在第一时间摸清楚人的底细比较好。二是想大海捞针，看看能不能碰上一个对脾气的收为助手。

说来也巧，还真让他碰上了一个。此人名为季眉，年十八，外观上还有些少年的飞扬与稚嫩，性子却是冷静到有些沉闷，惟有和他聊起铸造兵器才有了丝热络的情绪。

韩古千与他聊了半个时辰，相谈甚欢，恨不得立刻就拉回去。夏宇虽然也是很满意这个人，但到底是比他更冷静一下，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季眉回去等候通知。

韩古千等季眉走了之后，忍不住开口：“哎，你说我们这告示也发出去许久了，终于来了一个能看的。你一定要把人给我弄来，这小子太对我的胃口了。”

夏宇知道他是求贤若渴，但还是开口提醒：“人是不错，但该走的程序也不能少。要是背景没什么问题，肯定给你送来。”

“能有什么问题？这孩子一看就让人喜欢！”

“我看你是让人家的手艺迷晕了眼睛吧？”在一起待了有段日子，夏宇还没见过韩古千露过如此激动的神态，忍不住打趣他。

“哎，你也看见这几日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么是五大三粗还大字不识，一看就只能扔个铁锤让他卖力气去。能识文断字，又确实不懂兵器构造，总不能整个铺子都靠着我去画图吧？累死算了！”

韩古千忍不住得夸起了季眉：“这小子熟悉兵器，还能画图写字，有了他的帮忙我还能轻松一些。这小子通透，还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一看就是个好苗子！我好好点拨点拨他，说不准还能继承我的衣钵呢！”

夏宇看不得韩古千一副时时刻刻都要夸人的模样，也想着赶紧把季眉招进来，不然自己的耳朵迟早要长出茧子来。他吩咐了手下的人，针对所有人的调查先去查季眉。

下面的人以为季眉有问题，就卯足了劲深挖，还真挖出了一些料。夏宇看着递上来的资料，瞬间就头疼了。

季眉生在南越，长在南越，连铸造兵器的手艺也是跟着南越的师傅学的。一个月前没有任何缘由来了大周，在大周境内四处游荡，也是五天以前刚到的宾州。

夏宇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切可都是太巧了吧？若说季眉这个人真有问题，那肯定是要隐藏踪迹，没那么容易两天不到的功夫，就查出来了。但若要说这个人没问题，他心里还真有些打鼓。直觉告诉他，季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事，他得禀告兰莘！

李兰莘接到信件的时候自己都要疑惑了，自己怎么就总是和南越扯上关系呢？不过能让韩古千拍手称赞的人指定不凡。这铮骨铁铺从买地改建到装饰招工，全都是夏宇全程督办。刚好尧思安不在京城，她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宾州。

此次出发去宾州，兰莘打算带着菁菁和春风一路。除了有贴身的暗卫，还从暗夜中抽调了五人来保护。

若飞自幼能文能武，现在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别看性子跳脱，但因为常跟在她的身边，隐隐有了些威严的气势。他留在定国公府，既能镇得住下面的小厮，要真有了压不住的事情，他也知道去找谁求助。

等她见过姨母与老师，打点好了留守在京城的人员，准备了行程期间的物品，出发已是两日之后。

虽然兰莘出门远行已经不止一次，但李老妇人和将军还是会千叮万咛，大包小包得装满了两辆马车，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

马车还未出城，就被拦了下来，兰莘接起帘子往外看。

“住手！”她认出来那车是白夜思专座，拦住了外面正要拔刀的侍卫，对菁菁说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外面那辆马车是风云阁的，我去看看。”

兰莘下车，径直走向了那辆马车。但见那马车前帘卷起，乔灵语从车里探着身子朝她招手，兰莘一眼就看到了。

“乔大哥好！”她坐了进去对着里面另一个人问道：“老师今日过来，是也要一起去吗？”

白夜思不置可否得点了头，“嗯，去看看，帮你把把关。”

这次若没有收到夏宇的来信，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宾州呢。兰莘想着，老师怕是也是为了夏宇提到的那个人吧？难道那人是老师的旧识？

兰莘心里猜测了几分，但也没直接问出口。

白夜思教导兰莘时可谓尽心尽力，从不吝啬指教和帮助，只是很少谈起在南越的过往。白夜思通常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之前她偶尔提到南越，他就面目阴沉一句不发。

现在他不说，她也不敢问。该知道的时候，老师自然会说，现在多想也只是徒添烦恼。

她探出身子，吩咐了定国公府的马车跟上来。三辆马车不紧不慢得赶着路，去往宾州的方向。

云高秋风起，雁飞黄叶落。车马匆匆行，人去客远行。

兰莘的疑惑和欲言又止，白夜思感觉得到。只是事发突然，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兰莘。

白夜思于五年前离开南越，来到大周境内。以毕生所学之识广结天下英才，更以取之不尽的财富买断各方势力，一时间风光无限。近两年在世人眼中，风云阁的锋芒逐渐没落，也只是他蛰伏的一种手段。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他来到大周后本不抱着再回南越的心思，直到遇到兰莘，他又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筹谋至今所耗费的心血不在少数，但教导数年的师徒情分，让他又不忍心将兰莘推往那条险路。

虽然她已经展现出不输于任何男儿的气魄，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这条路凶险异常，孤独难耐。偶尔有人依附过来给予陪伴，却时常险象环生直到曲终人散。

乔灵语知道他的为难与犹豫，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背，四目相对之时对他无声得道：“慢慢来。”

他眼神瞥向另一边早已酣睡的兰莘，点了点头，小声说：“是得慢慢得告诉她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