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了。
他们扶着路夫人走了两步,路夫人悠悠转醒。
她浑身无力,喊道:“老爷,老爷呢?”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路夫人见扶着自己的人是路轻舟,一把推开路轻舟,说:“你滚开,不要你扶。”
“娘。”宁笙赶忙扶住路夫人,对路轻舟道歉:“对不起,轻舟,我来扶吧。”
“你道什么歉?你是路家嫡小姐,你给他道什么歉?”
宁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娘,路家已经没了,您可不可以……”
“呜呜呜呜……老爷……”路夫人捂着脸痛哭起来。
宁笙对路轻舟说:“轻舟,我们先离开这里。”
刚走了几步,沈霏烟出现在宁笙他们面前,沈望隔了一段距离站在沈霏烟后面。
“路雪意。”
宁笙抬头看到沈霏烟,轻轻叫了一声:“霏烟姐。”
宁笙心里有些激动,不知道沈霏烟是不是像原剧情中那样过来给她送温暖了。
沈霏烟听说了路家的事,想到路雪意一个娇柔的大小姐,遇到这样的大事肯定崩溃了吧。
毕竟是萧然喜欢的人,萧然赌气离开了,她还留在彭城,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她决定帮他们一把。
但是她赶过来看到路雪意竟然十分镇静,三个人里面,路夫人情绪崩溃,路轻舟身形恍惚,只有路雪意非常冷静地扶着路夫人,安抚路轻舟。
一眼看去,路雪意竟然是这三人里面的主心骨。
“路家的事我听说了,伯母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暂且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谢谢霏烟姐关心,我们正准备找个歇脚的地方。”
“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吗?”
宁笙摇了摇头,“还没想好,我们现在身无分文。霏烟姐,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不可以借我们一些银两,我以后攒了钱一定加倍奉还。”
沈霏烟有些唏嘘,几天前还是个天之娇女,被众人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路雪意,眨眼之间可以放弃骄傲一脸感激地向她借钱。
路夫人见到沈霏烟,马上扑过去抓住沈霏烟的手,说:“沈小姐,你一向和雪意交好,你帮帮我们,救救我家老爷,他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
宁笙上前拉过路夫人,低声说:“娘,爹已经死了。”
路夫人不听:“老爷没有死,他还关在牢中,他是被冤枉的!”
宁笙拧紧眉头,她紧紧抓着路夫人,不让她去扑别人。
路夫人手舞足蹈想要挣脱,长长的指甲划伤了宁笙的脸,她雪白娇嫩的脸蛋立马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
“姐姐!”
“路雪意!”
路夫人被宁笙脸上的血痕刺了眼,她突然安静下来,不知所措。
“雪意,你、你疼不疼?娘不是故意的。”
宁笙始终面色淡淡:“娘,路府被查封了,爹死在牢中等着我们去敛尸,你在街上哭闹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尽快让爹入土为安。”
路夫人摇着头,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宁笙坚定地看着路夫人,说:“除了爹,你还有我,还有轻舟。”
路夫人安静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宁笙脸上的血痕,默默地哭泣。
宁笙转过头,对沈霏烟说:“抱歉,霏烟姐,可否借我们一些银两,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等事情了解了,我必定回报你这份大恩。”
宁笙再次提出借钱的事。
沈霏烟心情有些复杂,她看到宁笙脸上那红红的一条杠和她表现的沉着冷静,她自认为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不会比她表现得更好。
难道她一直错看这个人了?
“你们跟我来吧。”沈霏烟给他们带路,找了一辆车,把他们带到沈家在郊外的一处宅子。
“这里平时少有人来,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沈霏烟把人安置好后,对他们说。
“路雪意。”沈霏烟把路雪意叫到一边,给了她一个钱袋,说:“这里有一些银子,你们暂且用着。”
“谢谢霏烟姐,我一定会还的。”
沈霏烟冷淡地说:“不用,我做这些不过是念着以往一些交情,看在萧然的份上……”
沈霏烟顿住了,她看着宁笙的脸,回想起来,路雪意从路府出事到现在都没有去找过萧然,更没提起过萧然,这太奇怪了。
以前可是稍微有点什么事她都会找萧然帮忙,现在路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找?
难道她知道萧然离开了?
“萧然去北漠从军了你知不知道?”沈霏烟说。
宁笙抬眸,摇了摇头:“我现在知道了。”
“你……”沈霏烟斟酌了一下,问:“你对他……”
“那天你们不是听到了吗?以前没可能,今后更不可能。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既然话说清了,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了。”
宁笙再一次刷新了沈霏烟对她的认识,一系列事看下来,沈霏烟居然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值得结交的人。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沈霏烟把宁笙的这种崩人设行为看作是她遭逢大难一夜成长。
宁笙想了想,说:“人总会变的。”
沈望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在街上看到他们起,路雪意的目光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不仅如此,路雪意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以往路雪意的目光都是锁在他身上的,她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他很早就发现了路雪意对他有企图。
可惜他对这个娇小姐没有任何想法,也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在霞山着了她的道。
霞山一别,萧然从军,路家被封。
路雪意在短短两天时间先后经历了身陷牢狱、父亲身死、一家人流落街头的打击,可是遭遇了这一系列重大变故后,沈望看到的不是一个像路夫人一样崩溃无措的女子,他看到路雪意满身疲惫,但始终表现得从容镇静,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无措和畏惧,也卸下了曾经的烂漫光彩。
她像换了一个人。
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路雪意。
遭逢大难,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沈望想了想自己,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他知道自己家破人亡后,不也从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孩子快速变成一个冷血心肠的人吗。
从这一点上,沈望竟然对路雪意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情绪。
披着路雪意皮的宁笙根本没打算维持人设,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
她现在只想一件事一件事处理好,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感情用事。
沈霏烟把宁笙他们安置好,不多停留就驾着马车离开。
宁笙把他们送走后,回房查看路夫人的情况。
路夫人对路轻舟很排斥,路轻舟不敢进去,只是守在门外留意路夫人的状况。
见宁笙回来,他说:“母亲似乎睡着了。”
宁笙点了点头,拿了一些银子给路轻舟,说:“轻舟,你去买点吃的和简单的换洗衣物回来,我在屋里照看母亲。”
路轻舟沉默地接过银子,抬步往外走。
“轻舟。”宁笙叫住他。
路轻舟回头。
“轻舟,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们。”
路轻舟张了张嘴,心潮起伏,他看着个头还没有他高,脸上还带着点少女稚气的女孩坚定地说对他说她会保护他们,路轻舟心里是震撼的。
从他记事起,她是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这个人是他的姐姐,他也头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理想中姐姐的样子。
路轻舟捏紧手,说:“我是路家长子,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