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村以北是玄照宗所辖区域,以南则是观叶宗。
高玉故意空出吴村来,难不成是不想玄照宗会被观叶宗发现吴村背后的秘密吗?
深思熟虑之后,裴云英继续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沿着脚下泥土探出去,她不会主动要求开挖棺材,毕竟村民们脸上的惶恐和畏惧是真实的,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悄悄地查。
余音没能在余囊城里找到余阙的遗骸一事对裴云英来说是非常在意的,尽管余音脸上表现得十分不在乎,可裴云英还是能感觉到,余音很不开心。
这个不开心的原因,起码有一半是建立在怀疑有人捷足先登之上。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余音三人已经安全地离开了冲庠所设的法阵,当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吴村赶时,却发现江胜清留下的玉牌已经无法联系上裴云英等人了。
“可能只是术法的影响。”囚玉看余音变得焦躁不安,忙把江胜清的话复述了一遍,“不光是术法,若裴云英他们有事,也有可能没察觉到你联系她,不是吗?前面就快到了,远远看去宁静得很,没有什么问题的”
囚玉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发现,本该出现在草甸尽头的村落,竟是原地消失了。
林逸御剑俯冲过去,绕着空地转悠了几圈后,回来说道:“还好,不是消失,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能在上空察觉到法术波动。”
余音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握着骨剑的手微抬,再落时,万丈剑光倾洒而出。
“你这么个蛮横打法不行。”囚玉叹了一口气,匆匆追上去,劝她说:“不是消失就好办,总归只是禁制或法阵之类的,以裴云英和骄阳的能力,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侧头,对上余音冷若冰霜的视线,下意识就哆嗦了两下。
吴村外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无形无色的罩子,余音的每一剑都只能造成震耳欲聋的咚咚声,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挥出第三剑时,余音突然停下,扭头对林逸说道:“你站在我对面去,那块石头那儿,并与我相同时间挥剑。”
“那我呢?”囚玉指了指自己。
“你站在旁边观察,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剑气与术法落在屏障上的时候,并不能捕捉到全部的流纹和走向。”余音说完,等待林逸到位。
林逸当然是立马就跑动去了距离余音有五丈远的地方,问:“这样够不够。”
见到余音点头,林逸眼观鼻鼻观心,真正是做到了力度角度和朝向都与余音一模一样,就在这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难以察觉的痕迹被双方同时的击打所放大,碎如流萤的金色波纹在半空中来往滑动,像是覆盖了层金色的大网
“这是”囚玉困惑了,他也没见过这种东西,起码没有在不周谁手上见过。
余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她方才第一剑劈出去的时候,黑龙引就发出了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尖啸声,紧接着那些流萤波纹便闪烁消散,快到几乎难以察觉。
第二剑的力度被余音刻意加大,可引发的流萤波纹同样没有维持多久,且散落的点便是余音剑气的落点。
所以才有了先前余音对林逸的吩咐。
囚玉想了想,闭上眼睛,等到他再睁开时,金色的竖瞳内倒映出了万般光华。
原本被遮蔽的小小村落在余音和林逸同时挥出的剑气作用下,在囚玉龙睛的注视下,终于献出了原形。也是到这时,他们仨才看到,吴村上空密密麻麻地漂浮着身穿艳丽华服的双髻童子。
林逸看得头皮发麻,收手问道:“这什么啊?妖物还是魔物?”
既不是妖,也不是魔,更不是鬼怪之流。
事情要倒回到裴云英刚刚将灵力深入地底的时候,她本身就因为动用灵力而感觉到不舒服了,更别说吴村底下还有相当浓郁的怨气。
怨气最集中的地方,正是吴胜所说的,当年重新给那些红木棺材下葬的地点。地底的棺材多达数百副,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都十分正常,没有什么邪术的痕迹。
躺在棺材里的也不全是孩子,还有大人和老人。
与其说这些棺材像是白五所提及的借子阴术,不如说是这些亡者更像是一家人,一大家子突遭横祸、却被妥善下葬的人。
这些可怜的亡者死相倒是异常安详,显然周遭的怨气并非出自他们,只是他们不腐的尸体让吴村的村民误会了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
怨气来自那里?
裴云英过去除魔的手艺并没有因为修为跌堕而生疏,可变故就在她打开第一个红木棺材的时候发生了。
仅仅是撬开那棺材的一条缝,汹涌的怨气便突然咆哮着冲撞向裴云英,引得裴云英急忙收回灵力,张嘴就呕了一滩污血出去。
场面混乱不堪。
白五急了,赶忙起身去喊隔壁的骄阳,村民们则是慌慌张张地起身,想跑又不敢跑。
来不及了!裴云英深知自己刚才定是触动了什么,她甚至来不及出声提醒白五,就迅速合掌叩指,以术护持己身,以法纳身前凡人。
吴村上空的屏障有一半是裴云英的功劳,剩下那一半,便是如蝗虫般蜂拥而出的诡异童子。
“别怕”裴云英擦了擦嘴边污血,目光透过屋顶看向空中云集的东西,说:“领着你的乡亲躲好,凡事有我们。”
那厢,匆匆过来的骄阳看到裴云英这副模样,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按倒了。
“刚才做了什么?”
“你们修行者的性情也太难猜了,都这种情况了,还想着保护他们作甚?各人有各人的命。”
“别动,亏空成这样还敢偷偷行动,过会儿余音知道了,保不齐要连我”
轰!
骄阳冷眸甩手,将那个打断自己啰嗦的鬼东西给射杀在了窗框上。
“都要怪的。”
说完,骄阳卸了裴云英的下巴,接着一拳塞进了裴云英的嘴里,无数兽影顺着她的手臂源源不断地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