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名大汉,来时一身行当都十分简便,长得又熊腰虎背,人高马大,言谈举止间的豪迈又隐隐透露出一副行伍姿态
不像山间猎户,更不像田中农汉,那只有一种。
兵卒。
找死!
领头大汉见老太迎面扑来,大呵一声,也毫无退念,持刀就挥砍过去,可这刀还没砍到其身子,便被她一双比铁石还坚硬的手给打断掉。
领头大汉面色一觑,心中惊骇,老太旁其他兵卒也是同一刻齐齐落下刀,可无一例外,砍在身上都犹如劈砍在铁石上,纷纷断裂。
这一下,众人惊愕哑然。
下一刻。
一道黑影掠过。
领头大汉竟至被她扑到在地,瞳孔之中,一张大嘴豁然出现在他面前,几滴尸液滴到他的脸上,伴随着这嘴巴越长越大,逐渐淹没视线。
完了。
直至黑暗吞没视线,漆黑一片,领头大汉只有耳边无数道声音回荡。
“娘,娘,不要吃他。”
“头,快起来。”
以及。
“水,雨来!”
忽的。
狂风大振,雨声绵绵。
庙外无数雨花在听到这句话似仿佛听到号角的士卒,犹似大雪纷飞,齐齐向庙内飘去,似的耳边好像有江堤决裂,河水倒灌,潮湿水意如大浪排江倒海充斥在庙里。
庙中,除了陈扶平,其余人都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这突来的大水冲开。
冲散,
包括那老太与领头大汉。
眼见视线突然一亮,领头大汉一喜,但随即又是波涛四起,无端来的大水裹挟着他的身子冲向破碎的法台前。
冰凉的大水顷刻间就灌入他的口鼻,仿佛整个人掉入水中。
庙中的唯一照明的俩堆篝火此时也已被这大水冲的熄灭。
他只能朦胧的看见水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拿着一把杀猪刀,刀身上好像贴着一张咒轮符,在水中,他奋力劈向那老太。
再接着,大水来得快,去得更快。
只是几个息的功夫,便流向四周消散的无影无踪,若不是还有这满地的水泽存在,大伙都还以为这大水只是一场梦。
庙中霎时漆黑一片,庙外大雨依旧不停拍打屋顶,庙墙,哗哗作响,领头大汉深深一呛,吐出刚才喝进去的水。
随即看起了四周。
“头,你还在吗?”
这时,一个同伴呼应着他,俩堆篝火没了,这庙中的所有人只能靠着月光来察看四周,可今日偏偏不巧又下着大雨,所以这一瞧,如同跟个瞎子般。
俩眼抹黑。
领头大汉喘着粗气,回应道:“我还活着。”
轰隆隆!
话音刚落,一道电光火石亮彻天地,照的庙内景色昙花一现摆在面前。
领头大汉就见那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手拿带血的短刀,满头大汗匍匐在地上,用力的喘着气,看他模样此刻好像十分的虚脱,而在他身旁,老太早已死的不能再死,躺在地上。
“娘,娘你怎么了。”
那个瑟瑟发抖之人见此情景,也是赶忙跑了过去,对着老太的尸首一顿号啕哭问。
一阵沉重的闷雷声接踵而来,领头大汉呸了一口血痰吐在地上,然后气冲冲的就往那人走去。
......
重新点燃的小火堆,发着微渺的火光照亮庙中。
这是众人好不容易在陈扶平引善水的神通下,找到的干柴。
另一边,那大汉们,个个袒胸露腹,浑身上下只剩亵裤未脱,全把湿漉漉的衣服放在那小火堆旁烤着了。
就这样,几个只穿着亵裤的汉子,围着那人,严询盘问。
另一旁,陈扶平依旧靠在一角,静做沉思,只是这会面色疲倦,没有先前那般神采。
这引善水,虽然能召出水来,但对于精气神的需要真不是一帮高,这还是陈扶平没凭空生水,而是借庙外正下着的雨水,就这般耗力。
陈扶这边静休,那边也已经审问出来。
原来这老太是一具活尸,据那人说,这是一具死了一年多的尸体,家中只有他这么一子,年过而立之年都没有成亲,是某村有名的游手好闲之人,但身有孝心,平日里对这个娘还是不错的。
所以这老太害怕自己死后,家中只剩儿子一人孤苦伶仃,无人照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活尸,从坟堆里跑出来了,每天靠吃肉度日。”
吃肉?
是吃的死人肉,她儿子每天去外找的,也因为这活尸存在,这儿子就离开村中,带着母亲去深山中的一处老庙中住。
几名大汉得知,都是心有余悸,尤其那讲鬼故事的方脸大汉更是气的破口大骂,差点让那鬼故事成真。
这事审完了,但这人该怎么办,众人就犯难了。
领头大汉也自知方才是那位年轻人救了大家,一时拿不定注意,就走向陈扶平处,道:“先生,方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在下定竭尽全力相报,另外,这人......”
陈扶平摆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况且这会又有气无力,只是道:“在下就一治病救人的大夫,那敢断人,此人行事我无权判定,各位还是另请高明。”
领头大汉一抱拳就退下,心想着明日就将这人送去官府。
长夜漫漫,一夜无话。
待到第二日,这下了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终于停了。
陈扶平睁开眸子,就见着那几个汉子早早就收拾好了行当,压着那面如死灰的那人,准备出发。
见到陈扶平一醒,领头汉子就上前抱拳交谈说要离去。
而看他们模样,显然是在等着自个醒来。
陈扶平这会也顿感不太好意思,问了一句,他们此行的目的。
几个汉子笑着答道钱塘镇。
其中那个方脸的大汉还道听说那镇上有位神医,比他说的那个鬼故事中的还要神,到时他去了钱塘一定要去找他。
陈扶平茫然问他,你也有病缠身。
方脸大汉脸色一变,心道自己多嘴了,就闭口不说,领头的汉子却笑着答道。
“他早早就娶妻,但一直没生子,所以。”
“哈哈哈哈。”
其余汉子听着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陈扶平抱拳,压着那人就此离去。
陈扶平心中哭笑不得,也学起那帮汉子,对着背影一一抱拳,随即朝着相反的路,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