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
傍晚的天阴沉沉的。微风拂过,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
陆听酒一路微微蜷缩的手指,终究是一下子紧紧攥住了。
“我不去。”
陆听酒素来清越沉静如水的嗓音里,还是掀起了微微的波澜。
“我不去。”
陆听酒抬头看着,已经打开车门在她面前站着的陆京远,又一次的重复道。
陆京远冷峻的脸庞,沉静得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京远微微俯身, 准备将陆听酒从车内抱出来。
在陆京远要碰到自己的那瞬间,陆听酒突然轻缓出声。
“大哥,我手疼。”
陆京远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原本一路刻意沉静下来的眼底,还是不可抑制的涌出了细微的心疼。
避开她的伤口,陆京远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岁岁,跟大哥去看看爸爸妈妈。你有很长时间都没见他们了。”
陆京远低沉僵硬着的嗓音, 刻意忽视了陆听酒的话。
避开她的伤口, 陆京远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霍庭墨的车跟在身后。
对于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人,陆京远沉静出声,“霍总,你应该也是希望,由岁岁带你亲自去看他们。”
只这一句话,让脸庞冷峻深沉的男人,止住了脚步。
根本没有给陆听酒看霍庭墨一眼的机会。陆京远顺着冷硬的一级级青石阶梯,沉稳的抱着她走了去。
陆听酒穿的是绵软的白色衣裙,陆京远将自己的黑色大衣,严不透风的披在了她身。
站在墓碑前。
看着面的黑白遗照。
陆听酒想要离开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
一张娇小的脸蛋,惨白得厉害。但更多的没有什么情绪。
不是面无表情。
好像就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陆听酒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茫然,无措, 思念……
很多很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同时出现时,好像就涌现出一大片的空白。如被白色的雾气笼罩。
陆京远站在她侧后方。
以一种保护者、一种犹如后盾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像是永远。
“来,乖, 岁岁。”
陆京远眉宇锋锐深邃,抬头扶住陆听酒的肩。
嗓音低沉平缓,不疾不徐的语调犹如鼓励。
“你当着他们的面,亲口说,说你手这刀,是你自己划下去的。”
“当着爸妈的面,你亲口对他们说,你伤了自己。”
陆听酒看着碑石,从小到大刻入骨子里的遗容。
再结合陆京远落在耳旁的声音,一同萦绕在脑海。
刚刚还一片空白的脑海,刹那间涌入汹涌的情绪。
但来不及辨别出是什么。
陆听酒像是被刺激到了,惨白的脸微微掀起了波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要……”
但她身后是陆京远。
陆京远落在陆听酒肩头的手,力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生怕伤到她。
他只是挡在了陆听酒身后,让她一步也不能后退。
“不能不要。”
“既然岁岁能够下得了手, 自然也是能够亲口说出来。”
“乖, 岁岁说给爸妈听。”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嗓音。
如同陆听酒小时候,他每晚下班回来后。
第一时间到她的卧室,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那般温和宠溺至极。
“不要不要,我不要说……”
陆听酒转身就要走。
陆京远却锢住了她的肩。
没看她的脸,陆京远的眼神一直都是看着碑石的遗照。
“岁岁不多看看爸妈吗?他们那样爱岁岁。”
陆京远的嗓音一直都是温和,温和到小心翼翼的温柔。
生怕惊扰了什么。
“小时候,你落下的每一根头发,父亲看见了,都会仔细的拾起来,用红绳系着。如今依旧保存得好好的。”
“母亲生你的时候,痛了三天三夜,差点难产。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才把你安全的带到这世间。”
“从得知你的存在,他们就心生期待,万千小心护着的宝贝。”
“来,岁岁,乖,你亲口对他们说,说你是怎么划下那一刀的。”
“说深、临、云三城世家大族同时护着的人,其他人都伤不了你分毫。你是怎么狠心下得了手的。”
一字一字,从陆京远喉间深处溢出,沉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