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端着餐盘退下去的时候。手机版
长桌上重新恢复如常,算是心思各异而又奇异和谐的氛围。
简夫人盛了一碗鹿茸鸽汤,放在了陆听酒面前,“来,岁岁,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听说很补身体的。你尝尝。”
看着简夫人递过来的瓷白小碗。
陆听酒的目光,安静了几秒。
抬头,唇角牵出几分轻渺的笑,“干妈”
“岁岁。”
“岁岁。”
相同的称呼,同时在不同的人口中响起。
前者威严。
后者温和。
淮家主看着陆听酒,嗓音中的威严变得低沉温和,“你很久都不来看她。她倒是盼着你来,盼了很久了。”
“知道今天她生日,你一定会来。所以你干妈特意为你熬了好几次的汤,就是为了在今天,让你能够喝上最好的那盅汤。”
淮烨的嗓音一如既往对待小辈的亲切,“岁岁尝尝?”
后温和出声的陆祁临,也是看着他对面的陆听酒,眼底有几缕异样的情绪掠过。
陆京远慢慢的喝着酒,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陆珩身上的散漫倒是收了些,看了看陆听酒,又看了下她身旁神色淡漠的男人。最后视线又回到了陆听酒的脸上。
长桌上。
除了陆听酒,最看不出情绪的,就是霍庭墨和淮止。
霍庭墨俊美漠然的脸庞上,更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他伸手将简夫人放在陆听酒面前的小碗,端了起来,“之前一直都说你应该好好补补,别浪费了简夫人的一番好意。”
精美的银制汤匙,抵上陆听酒唇角时。
男人深深沉沉沁着不明意味的眼神,对上了陆听酒的眼睛。
“酒酒,尝尝。”
霍庭墨语调素来平缓从容,此时听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唯一就是太过淡然,淡然到沁出了几分寒凉。
长桌上安静到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们。
只是寂静了几秒,但所有人都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椅子的声响,响起来的时候。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喝下了霍庭墨喂的那口汤。
第一次驳脸面,可以说是下意识的维护。再驳第二次陆听酒不确定能够发生什么。
等陆听酒喝完之后,霍庭墨好像并没有感到周围气氛的暗涌。
也并没有看到已经站起来的淮止。
他清冽俊美的脸庞上,仍旧是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漆黑深沉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陆听酒,眼底蓄着轻微而又淡淡缓缓的笑意。
“看来勺子有点大,都沾到酒酒嘴上了,该换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
霍庭墨凑过去,含住了陆听酒的红唇。
陆京远脸色皱冷,“霍总!”
简夫人站了起来,“霍先生!”
陆祁临脸上神色也是一滞,“霍庭墨。”
陆珩也一下站了起来,极其的不悦,“你干什么?!”
视线越过男人的头顶,对上淮止的眼神时。
不过一瞬。
陆听酒唇上一阵刺痛。
已经直起身的霍庭墨,挡住了陆听酒的视线,牵起并不算是笑的弧度,“简夫人果然有心了。”
“汤不错。”
简夫人气得再也绷不住一贯的端雅,冷下了声,“岁岁只不过年龄小,玩玩而已,霍先生可别当了真。”
霍庭墨眼底蓄着薄薄的笑,并不明显,但隐约可见。淡淡静静的语调,“年龄小可以等。至于玩玩,总会玩着玩着就认真了。”
他低眸去看女孩白皙的脸蛋,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缓从容,“是么,酒酒。”
但男人淡然陈述的语调,好像并不需要陆听酒的回答。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随后。
陆听酒转过头去看简夫人的时候,霍庭墨锁在她脸上的眼神忽地变得晦暗。
“没玩。”
陆听酒轻轻袅袅的音,“干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岁岁”
陆听酒清清浅浅的笑,璀璨的灯光落下来,似是给她冷玉般的脸蛋氤氲了一层雪雾。
“以前是我不懂事,娇纵又任性,还喜欢闹小脾气。”
“我以后”陆听酒微顿了顿,像是思考了几秒,“我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
“不过。我会尽量克制的。”实在克制不住,她也没办法。
淮止看着陆听酒淡淡缓缓的,犹如局外人般的说出了这些话。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攥紧,而又缓缓松开。
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时。
像是有所感应的。
陆听酒抬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目光静了静。
陆听酒在后面庭院,找到淮止的时候。
他正在弄那些花花草草。
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他雪白的西服上。即便手上沾了泥土,也像是坠落尘世的神明,不染半分烟火。
听见身后的动静。
淮止手下微顿,没有回头。
不远处。
璀璨明耀的灯光下。
陆听酒站在那里,没再上前一步。
“从来没觉得,岁岁有不懂事过。”
清润雅致的声调,缓缓响起。
淮止转身的时候,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随着皎洁的月色化开,清隽漂亮的眉宇温和,嗓音覆着层层纵容。
“小时候每个见到岁岁的人,不都说岁岁可爱?”虽然是被他逼的。
陆听酒眸色浅,但瞳眸,微微一震。
许多次的第一次。
淮止第一次惹哭酒酒,是在幼儿园。
酒酒闹着要吃第三个冰淇淋,淮止没给。
淮止第一次为酒酒弹钢琴,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他们两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淮止第一次吼酒酒,是她突然甩掉他的手,跑到马路中间捡气球。气球是淮止买给她的。
但他后来把她牵回了家。
粉紫色的气球,系在了小酒酒头上扎的小啾啾上。
回来被人看了一路。
酒酒好气。
觉得自己成了大家的笑话。
那晚睡前,酒酒不听淮止给她讲的故事。
淮止在门外讲了一整夜。
最后,酒酒默念着纠正淮止多说的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
酒酒见到的每个人,都说是因为酒酒可爱才笑的。
酒酒不是笑话。
是淮止捧在手心的宝贝。
漫天的烟花,在黑色的夜幕中,璀璨盛开的时候。
淮止叫了她的名字。
但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岁岁平安。
淮止又如往常一般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