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还要继续骂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苏兮走了进来,顿时把红缨长枪放了回去,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露出一抹温和贤淑的慈母笑容:“是兮儿来啦!”
“娘,下人嘴碎,我听他们说父亲和您吵架了,担心您生气了,所以过来找您了。”苏兮抬手举足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修养,淡粉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
一听苏子礼那糟心玩意,丞相夫人怒火忍不住上涌,但在孩子面前,丞相夫人不好说脏话,影响力苏兮。
丞相夫人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兮儿莫要担心。”
苏兮上前想挽住秦听南的手臂,却被秦听南挣开了:“出了一身汗,可别熏着你。”
苏兮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自然道:“兮儿知道娘在担心姐姐的事情,但如今新帝性格诡谲,爹爹会犹豫实在正常。”
“哼,他就是看重权势,生怕被新帝记恨罢了。”秦听南冷冷的道。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当初秦听南嫁给苏子礼的时候,没想到在他的心中地位才是放在最前面的。
无论谁都要往后靠靠。
苏兮浅笑道:“但是娘,你不一样,你自是可以进宫探望姐姐的。”
秦听南挑了下眉:“怎么说。”
苏兮道:“娘是一品诰命夫人,若娘向宫中给陛下递折子,陛下兴许会允许娘进宫见姐姐。”
秦听南若有所思。
苏兮说的不无道理,也不失为一个可尝试的办法。
苏知的一举一动都被秦笙监视在眼中。
得知她让小太监出宫给她稍东西时,秦笙还特意将东西拦截下来。
御书房中,秦笙打开手中的麻布袋子,里头是数只女子拳头大小的小袋子,还有一张泛黄的,叠的方正的纸包。
延公公探着脑袋往这边瞅,颤颤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陛下,这不会是毒药吧?”
他说出了秦笙心中的猜测。
但直觉告诉秦笙,路知知应该没那么蠢,敢让宫中的太监帮她购买毒药。
一个个小袋子被打开。
秦笙懵了。
延公公悄悄走过来,一看也哭笑不得。
什么毒药,是他们想的太多了。
即使离农家太远,秦笙也知道这袋子里的是种子,还是五花八门的种子。
应季的,不应季的都有。
路知知这是想......整粥?
秦笙腹诽。
延公公想了想,说:“说起来,底下人都在传太后娘娘疯了,把殿中的花花草草全部拔除掉,说是要换种上萝卜之类的,奴才想,这估计就是娘娘要的种子吧?”
“哼,瞎折腾。”
秦笙将袋子都绑好,扔给延公公:“还回去。”
“哎,是!”
延公公还以为秦笙会因此打击太后的种植大业,结果只是吐槽一句就没了后文。
对于这个传闻中暴戾的帝王,延公公只觉传言不可尽信。
虽然陛下脾气是不太好,但没因此随意杀人。
朝政上的事延公公不是太懂,成王败寇,不愿臣服的大臣,站在秦笙的角度,却也没错。
延公公才让人把种子还回去没多久,见秦笙又皱起了眉。
眸光紧盯着案上摆开的奏折,手中的狼毫笔都快被他捏断了。
得,准又是哪个大臣给秦笙出难题。
延公公心下一琢磨,赶紧吩咐人给秦笙做了碗莲心汤过来,清心火不说,还解暑生津止渴。
再适合秦笙不过了。
啪的一声。
狼毫笔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宣告寿命到此结束。
紧接着,如切冰碎玉声音响起,仿佛是冬日的寒雪,不带一丝温度。
“赵德延!”
延公公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陛下有何吩咐。”
这回的秦笙不用延公公找借口,冷冷的道:“移驾永寿宫。”
丝丝缕缕的透着股冷意,和咬牙切齿。
“......是。”
延公公算是发现了,回回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去永寿宫找太后娘娘的麻烦。
斗嘴斗不过,就暗戳戳的搞点小事情。
让太后不舒服了,秦笙的心情自然就转好。
可怜的太后娘娘。
虽然怜悯路知知,延公公还是赶紧去安排轿辇,他心疼太后,谁来心疼他。
“哎对,就是这样,这边还得再翻一下。”
秦笙到永寿宫时,宫中唯有的四个太监正忙活着翻土,而路知知挽起衣袖在胳膊肘,露出一大截白嫩似藕的皮肤。
秦笙暗道:“有伤风化。”
永寿宫的宫女太监被路知知带的沉浸在了农业的快乐当中,竟然没发现宫中竟然多了一个明黄色身影。
被忽视的秦笙咬了咬牙。
“如果这萝卜白菜种的活,咱可以考虑将御花园里的花草都薅秃了。”
路知知放出豪言壮志。
一想到御花园里的奇花异卉有朝一日会变成大白菜等十分接地气的蔬菜。
秦笙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延公公眼角余光觑着秦笙,赶紧咳了声:“陛下驾到——”
谁知秦笙又狠狠的瞪了延公公一眼。
延公公:?
众人一听是秦笙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齐齐地跪了下来:“奴婢拜见陛下!”
“奴才拜见陛下!”
路知知挑眉看他:“哟,好大——”
系统急忙发出一声警告。
“皇帝怎么来了?”路知知硬生生改口,指着一旁精致的糕点:“皇帝要尝尝哀家新做的美食么?”
“朕不喜甜食。”
秦笙让众人都起来后,冷冰冰地拒绝:“方才听母后说,要把御花园改造成菜园子?”
路知知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有么?皇帝听错了。”
秦笙:......
秦笙是真没见过比路知知还厚脸皮之人,说过的话居然转身就能不承认。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路知知眸光轻飘飘地落在秦笙身上,说:“哀家知晓皇帝在烦心何事,皇帝让他们的嘴闭上了,心却是不服的。”
“只消一人,一引火索,表面的臣服便会瞬间崩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尤其是秦笙的舟还是艘小破船。
时刻都在往船里渗进水来。
“你想说什么?”秦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意。
路知知轻笑:“陛下费心筹谋这一切,总不可能只为了当几十天,或者十几天的皇帝?”
“哀家想说的是,陛下缺一个谋臣。”